转经筒上的誓言

简介：：省城药企质检员湛星苒为研发高端虫草保健品深入藏区，

与坚守传统的藏族青年贡觉因采挖权爆发激烈冲突。从误闯禁采区到暴雨夜生死相依，

从实验室数据之争到联合守护神山，二人在信仰与科学的碰撞中揭开虫草生命的奥秘，

更在生死考验间萌生超越世俗的爱意。当商业资本盯上这片净土，

们能否用智慧与勇气守住心中的“金芽”1 神山脚下的闯入者高原的风裹挟着冰雪的气息，

毫无预兆地撞向湛星苒。她踉跄着扶住越野车车门，防紫外线面罩下的睫毛凝着细碎的冰晶。

眼前的景象像一幅被揉皱的唐卡画卷——连绵起伏的雪山在澄澈的天空下泛着冷冽的光，

五彩经幡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无数条彩色的哈达在空中飞舞。远处，

牧民的黑帐篷星星点点散落在草甸上，袅袅炊烟缓缓升腾，

给这苍茫大地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这就是那曲？”湛星苒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她自己都怀疑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她是省城知名药企“康源堂”的质量检测员，

此次受公司委派，前来藏区调研野生冬虫夏草的生长环境，

为即将推出的高端虫草保健品做背书。出发前，她反复研究过地图和资料，

可真正站在这片土地上，才发现那些纸上的文字是多么苍白无力。

副驾驶座上的向导多吉是个典型的藏族汉子，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此刻正叼着自制的旱烟杆，眯着眼打量她：“姑娘，这儿可不是旅游区，高反厉害着呢，

你悠着点。”说着，他从车上搬下一大箱装备，

里面装着各种检测仪器、采样工具和生活用品。湛星苒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的稀薄空气。她从背包里掏出GPS定位仪，

按照公司提供的坐标开始校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匹健壮的牦牛驮着个身影疾驰而来，那人穿着一件磨得发亮的氆氇藏袍，头戴狐皮帽，

脸上蒙着厚厚的羊毛围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停下！不许进去！

”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声，惊得湛星苒手中的定位仪差点掉落。她抬头望去，

只见那个骑手勒住缰绳，牦牛在前蹄扬起的尘土中停住。那人跳下牛背，大步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这里是神山的禁采区，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他站在离湛星苒不远处，语气不容置疑。他的汉语带着浓重的藏腔，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

湛星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亮出工作证：“我是‘康源堂’的工作人员，

来这里进行科研采样，不是来挖虫草的。”她试图解释清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然而，

对方显然并不买账。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GPS定位仪，看了看上面的数据，

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不管是什么理由，这里禁止一切外来人员进入！你们这些城里人，

总是想着法子破坏我们的神山！”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像是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

湛星苒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她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冒着严重的高原反应，

就是为了完成工作任务，却被眼前这个人无端指责。“请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只是在做正常的科研工作，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她提高了声音，试图据理力争。

“道理？”那人冷笑一声，“在我们这里，保护神山就是最大的道理！你们所谓的科研，

不过是打着幌子来掠夺我们的资源罢了！”说完，他将GPS定位仪扔回给湛星苒，

转身准备离开。湛星苒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打发走。她快步追上去，

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这么不讲理！我有合法的手续，也有专业的知识和技能，

我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和保护这里的生态环境，而不是破坏它。

”她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那人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这一次，湛星苒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粗糙黝黑，鼻梁高挺，

嘴唇干裂，但他的目光却异常清澈明亮，宛如高山湖泊般深邃。他就是贡觉，

这片土地的守护者。贡觉看着湛星苒，眼神中有一丝惊讶，更多的是审视。过了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你真的只是为了科研？”声音依旧低沉，但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当然！

”湛星苒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公司一直致力于研发高品质的中药产品，

同时也非常注重原材料的来源和可持续性发展。我们希望通过科学的方法，

找到一种既能满足市场需求，又能保护当地生态环境的方式。”她真诚地看着贡觉，

希望他能相信自己的话。贡觉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指了指前方一片云雾缭绕的区域：“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虫草山。但你要记住，

只能看，不能碰任何东西。”说完，他翻身上了牦牛背，朝着那片神秘的区域走去。

湛星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也许能让她亲眼目睹野生冬虫夏草的生长环境，获取第一手的资料。而且，

她也想了解这个固执的男人为什么会如此坚决地守护这片土地。一路上，

贡觉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用鞭子轻轻抽打一下牦牛，催促它加快脚步。

湛星苒则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植被稀疏低矮，

主要是一些耐寒的灌木和草本植物。偶尔能看到几只肥硕的旱獭从洞中探出头来，

警惕地张望一番后又迅速缩回去。还能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狼嚎声，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座山谷前。谷口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贡觉停下牦牛，回头看了一眼湛星苒：“到了，这就是虫草山。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危险。”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走进雾中。湛星苒站在原地，

静静地等待着。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兴奋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涌上心头。终于，贡觉的身影出现在雾中，

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当湛星苒走进谷中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只见山坡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其中夹杂着许多细小的洞口。

而在这些洞口周围，一株株金黄色的虫草正悄悄地探出头来，

顶端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它们就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魅力。

“这就是野生冬虫夏草……”湛星苒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惊喜。她蹲下身子，

仔细观察着一株虫草。它的外形呈圆柱形，表面有许多环纹，头部较粗，尾部较细，

颜色金黄略带棕色。她轻轻地用手触摸了一下，感觉质地坚硬而又富有弹性。

贡觉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用一根树枝拨开周围的泥土，

露出下面完整的虫体部分：“你看，这是蝙蝠蛾幼虫的尸体，它在地下吸收养分，

经过多年的生长，最终破土而出，变成现在的虫草。这个过程非常漫长，也很脆弱，

所以我们必须要保护好它们。”他的声音轻柔而庄重，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圣的故事。

湛星苒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明白。她拿出相机，想要拍摄一些照片作为资料。

就在她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贡觉突然伸出手挡住了镜头：“不行！不能拍照！

”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为什么？”湛星苒不解地问。在她看来，

这些美丽的画面值得记录下来。“这是我们的传统，不允许随便拍摄。而且，

过多的闪光灯会对虫草造成伤害。”贡觉解释道。湛星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她收起相机，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这一点。谢谢你提醒我。”贡觉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今天让你看了这些东西，

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守护这片土地。也希望你们城里的人能够尊重我们的信仰和规矩。

”湛星苒跟着贡觉走出山谷，一路上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也想到了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她知道，要想在这里开展工作，

必须首先要赢得当地人的信任和支持。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是关键人物之一。

回到营地后，湛星苒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将今天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出来。她发现，

虽然这里的自然环境恶劣，但却孕育出了珍贵的药材资源。同时，

她也深刻体会到了当地居民对这片土地深厚的感情和强烈的保护意识。

这让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在发展和保护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夜幕降临，繁星布满天空。

湛星苒坐在帐篷外，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

接下来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但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迎接未知的挑战……2 泥土里的心跳声晨光还未完全撕开夜幕，

贡觉已经蹲在帐篷外打磨他的小锄头。金属与磨石相触的沙沙声惊醒了浅眠的湛星苒。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钻出睡袋，鼻腔里灌满浓烈的酥油茶香——贡觉正用铜壶煮着早茶，

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今天跟我上山。”他把一块糌粑塞进她手里，

粗糙的指尖擦过她掌心时带着冻僵的凉意。湛星苒咬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抱怨，

低头看见自己红肿开裂的手背。高原紫外线加上连日劳作，她的皮肤像晒干的树皮般绷紧。

牦牛驮着两人往更深的山谷走去。露水打湿的草叶沾满黑色泥土，很快糊住湛星苒的裤脚。

贡觉突然勒住缰绳，翻身下地时动作轻得像片羽毛落地。他半跪在一处斜坡前，

用指尖轻轻刨开表层浮土。“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婴儿。

湛星苒屏住呼吸凑近，看见褐色土壤裂开细小缝隙，露出一截象牙色的尖端。

那是刚冒头的幼虫草，顶端还凝着剔透的水珠。“看这里。”贡觉抓起她的手按在泥土表面，

“感觉到了吗？”地下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有颗心脏正在跳动。湛星苒浑身一震，

那不是幻觉——无数纤细的菌丝正在地下编织着生命的网络，

每一次脉动都牵扯着整片山地的呼吸。“太早了……”她刚开口就被贡觉的眼神制止。

他用牛角刀小心剔除周围的碎石，只留下刚好容纳一根手指的空间。“这时候挖，

等于从母亲怀里抢走吃奶的孩子。”他的汉语语法混乱，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正午时分，

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这片向阳的缓坡布满蜂窝状的小孔，每个洞口都插着三根彩色经幡。

贡觉取出怀中的银质转经筒，对着山坡念诵了一会儿，才将氆氇垫铺在地上。

“记住三个规矩。”他盘腿坐下，示意湛星苒模仿自己的动作：“第一，

永远顺着草茎生长的方向下铲；第二，每挖五根就要埋回两根；第三，

收工前必须把脚印抚平。”见她茫然点头，他忽然扯起嘴角：“你要是敢弄错顺序，

山神会让你迷路三天三夜。”第一株完整的虫草出现在贡觉掌中时，

湛星苒终于明白为何称它为“金芽”。朝阳穿透薄云洒在子座上，

原本暗淡的橙红色瞬间流转成蜜糖般的光泽，细密的绒毛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

贡觉将虫草放进皮质托盘的动作近乎虔诚，仿佛捧着活佛赐下的舍利。“试试？

”他把备用的小锄递给她。湛星苒学着他的样子俯身，却发现看似简单的动作暗藏玄机。

当她按照教科书上的垂直角度用力时，锄头“当啷”一声撞上硬物。贡觉闷笑出声，

握住她的手调整角度：“跟着纹路走，别跟土地较劲。”泥土翻开的刹那，

一股潮湿温热的气息涌出。湛星苒看见乳白色的菌丝如同蛛网般包裹着暗红色的幼虫，

这是她在实验室从未见过的生命形态。贡觉及时按住她发抖的手背：“轻些，

它们比看起来脆弱得多。”午后开始飘起细雨，贡觉解下自己的羊皮袄罩在她身上。

雨水混着汗水浸透衣领，咸涩的味道钻进鼻腔。他们配合越来越默契，一个负责寻找标记，

另一个执行采挖。当夕阳把影子拉长到十步之遥时，贡觉突然吹响骨哨。“该回了。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湛星苒这才注意到周围散落着不少完整植株，

那些本该被采收的优质虫草安静地立在雨后的泥地里。“为什么不挖完？

”她指着其中一株格外粗壮的问道。贡觉蹲下来拨开杂草，

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新芽：“看见了吗？每棵成熟的虫草底下都有三五个小兄弟。

今天拿走这根，明年就能收获五根。”他摘下一片草叶放在唇边吹奏，

清亮的音符惊飞几只云雀。返回营地的路上，牦牛颈铃叮咚作响。

湛星苒盯着手中为数不多的战利品，突然察觉背包异常沉重。回头看去，

贡觉正背着她的检测仪器材艰难前行，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藏袍，

深色布料紧贴着肌肉分明的后背。深夜，帐篷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湛星苒处理样本时听见外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透过帆布缝隙，

她看见贡觉坐在石头上揉搓胸口，苍老的手势完全不似三十岁的模样。

月光照亮他手背凸起的青筋，那些扭曲的血管像极了白天见过的菌丝脉络。

“你的肺……”话出口就后悔了。贡觉转头时眼里闪过警惕，

随即又恢复平静：“高海拔待久了都这样。”他将热水壶推过来，“喝点儿，

明天要去冰河那边。”湛星苒摸着温热的铁皮壶，想起白天他教自己辨认云层形状预测天气，

想起他默默把她踩滑的路段重新夯实，想起他总把最好的宿营位置留给自己。

这些细节像散落的虫草孢子，不知不觉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后半夜骤降的气温让仪器发出警报。湛星苒裹着两层毛毯仍止不住颤抖，

恍惚间感觉有人往炉膛添了牛粪饼。朦胧睡意中，她似乎听见低沉的哼唱声，

那是首没有歌词的牧歌，调子古老得像千年冰川流动的节奏。

3 风暴中的抉择乌云像打翻的墨汁般迅速吞噬天空，远处传来闷雷滚动的声音。

贡觉站在营地边缘，鼻尖几乎贴到地面嗅闻气息，眉头越皱越紧。“要变天了。

”他把羊皮袄甩给正在记录数据的湛星苒，“收拾东西，半小时内撤到冬窝子去。

”湛星苒抬头看着尚且晴朗的天空，刚想质疑他的判断，一阵裹挟着冰碴的狂风突然袭来。

帐篷布剧烈震颤，检测仪上的指针疯狂摆动。她这才意识到，

高原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二十顶帐篷在慌乱中紧急拆卸，

牧民们赶着牦牛往低洼处撤离。贡觉骑着马往返奔走，

沙哑的嗓音穿透风声：“女人和孩子骑马！青壮年跟我走东侧缓坡！

”湛星苒被他安排进运输物资的队伍，怀里抱着装有样本的冷藏箱，

每走一步都感觉灌铅般的沉重。暴雨砸在脸上生疼，泥浆很快没过脚踝。队伍行至半途，

前方传来惊恐的呼喊——河道改道形成的激流切断了退路。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断木和碎石，

原本坚实的河滩变成湍急的漩涡。“不能停在这里！”贡觉跳下马背，

抓起腰间的长绳冲向河边。几个年轻汉子跟着他跳进水里，用身体组成人墙阻挡水流冲击。

湛星苒看见他后背弓成紧绷的弧线，绳索深深勒进肩膀，淤血顺着脊椎蜿蜒而下。

“抓住绳子！”贡觉朝着对岸大喊。村民们依次抓着绳索涉水而过，冰冷的河水漫到腰部时，

湛星苒感到双腿失去知觉。就在她快要脱手的瞬间，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

带着她跌跌撞撞爬上河岸。临时避难所设在一处背风的岩穴。贡觉撕开湿透的藏袍，

露出贴身携带的火折子。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三十多张苍白的脸，

孩子们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湛星苒摸出兜里的巧克力分给老人，

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贡觉身上——他在用藏刀切割风干的肉脯，

动作精准得像外科医生。“今晚只能挤在这里。

”贡觉把最干燥的位置让给咳喘不止的老阿妈，自己背靠洞口坐下。

湛星苒刚靠近就被打湿的羊毛毯冻得一哆嗦，

却见他脱下仅有的干内衣盖在一个高烧昏迷的孩子身上。深夜，雨势渐小。

贡觉突然起身走向洞口，月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你要去哪儿？

”湛星苒本能地拉住他的衣袖。男人沉默片刻，将一把匕首塞进她手里：“如果有野兽靠近，

朝天上开枪。”说完消失在夜色中。三个小时后，浑身结冰的贡觉扛着半只岩羊回来，

身后还拖着几根粗大的松木。篝火重新燃起时，

他才露出疲惫的笑容：“天亮前还能赶一段路。

”私底下却嘱咐湛星苒：“把我袋子里的红景天拿出来，煮给咳嗽的人喝。”黎明时分，

救援队的灯光刺破晨雾。村长握着贡觉的手连连致谢，

却发现他左手无名指奇怪地弯曲着——那是被绳索勒断又强行复位的痕迹。

湛星苒蹲在旁边帮他包扎，触到指尖冰凉的温度突然眼眶发热。返程路上，

公司特派员王经理带着合同堵在帐篷门口。“只要签了这份独家收购协议，

你们村明年就能通公路！”他抖着手中的文件，金丝眼镜反射着贪婪的光。

贡觉转动着手串上的九眼天珠，还没开口，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叫。

“我们祖祖辈辈走的山路，不是给你们运货车修的！”老喇嘛拄着拐杖站起来，

紫红色的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王经理转向湛星苒：“小湛你是明白人，

这个项目对你升职有多大帮助……”话音未落，一份沾着泥水的检测报告拍在他胸前。

“这是近五年虫草重金属含量变化曲线。”湛星苒摘下工牌放在桌上，“如果继续过度开采，

三年内这里的虫草就会像其它产区一样灭绝。到时候别说公路，连放牧的地方都不会剩下。

”她的普通话带着哽咽，手腕上还留着救灾时被碎石划伤的疤痕。

贡觉静静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忽然想起昨夜她偷偷给自己注射葡萄糖的样子。

当王经理恼羞成怒地离开后，他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明天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掌心的老茧磨砺着她的皮肤，却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傍晚时分，

他们来到一片布满经幡的山坡。成千上万条褪色的布帛在风中飞舞，

每条经幡上都印着不同的六字真言。“这是历代牧民用来标记优质虫草生长地的记号。

”贡觉抚过一条墨绿色的经幡，“但现在它们成了最后的界碑——再往上走，

就是再也长不出虫草的荒漠了。”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雪崩般的轰鸣。

湛星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无数金色的光点正在暮色中闪烁——那是刚刚冒头的新生虫草，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依然执着地向天空伸展。4 月光下的誓言暴雨过后的夜空清澈得近乎透明，

银河像撒落的银粉倾泻在天幕上。贡觉领着湛星苒穿过一片碎石滩，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地面时，

无数细小的光点随之闪烁——那是雨水浸润后显露出来的虫草孢子，如同散落的星辰碎片。

“到了。”他在一块巨大的冰川漂石前停下，石头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地衣，

缝隙里钻出几株嫩绿的雪莲。湛星苒凑近观察，

发现岩石背风处竟藏着一整片拇指大小的虫草幼苗，淡金色的子座顶端还沾着雨珠，

在月光下宛如微型灯笼。“这是十年前那场大雪崩后唯一存活下来的种群。

”贡觉用羊皮囊接住岩缝渗下的泉水，小心浇灌着幼苗，

“每年只有最勇敢的几十株能熬过寒冬，开春后又会被野兔啃掉大半。

”他的指尖抚过一株折断的残茎，声音轻得像叹息。湛星苒蹲下身，

检测仪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当她看到数据时猛地抬头：“这些幼苗的腺苷含量远超成年个体！

如果培育成功……”话没说完就被贡觉的眼神截断。男人蹲在她对面，

目光深沉如夜色中的海子：“你知道为什么老人们说虫草会走路吗？”不等她回答，

他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掌心摊开：“每株虫草扎根的位置，都是历代牧人特意留下的标记。

移动它们就像拆散家人，会让整片山地失去方向。”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露出眉骨处一道月牙形的旧疤。寂静中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贡觉瞬间绷紧身体，

示意她关掉手电。黑暗中，两个模糊的身影正蹑手蹑脚靠近岩壁——竟是村里的两个青年！

他们背着编织袋，手里攥着改装过的金属探测器。“站住！”贡觉暴喝一声跃起，

惊飞了栖息在附近的夜枭。年轻人吓得跌坐在地，编织袋哗啦散落，

露出里面锋利的铲刀和塑料瓶装的白酒。“你们疯了吗？这是最后的种子库！

”他冲上去夺过工具，胸膛剧烈起伏。其中一个青年突然跪下哭喊：“阿姐病得很重，

城里医生说……除了新鲜虫草配藏药，谁都救不了她！

”另一个也红了眼眶：“我们真的没别的办法了！”湛星苒的心揪成一团。

她想起公司档案里那些因滥用抗生素导致耐药性的病例，

也想起实验室里被福尔马林浸泡的标本。月光下，贡觉握锄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最终，

他把两株最健壮的幼苗连根挖出，放进青年颤抖的掌心：“天亮前必须送到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