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枫没有回公寓，而是在市区找了家不需要登记身份的小旅馆住下。
他检查了随身物品，确认最重要的太爷爷笔迹无恙，然后开始整理思绪。
袭击者手段专业，目标明确，是为了太爷爷的笔记和他对“甲申”、“卦象”的研究而来。
那个“归墟”组织，显然是一个隐藏在正常社会之下的异人势力，而且所图非小。
自己己经暴露，继续独自调查危险系数太高。
需要借助外力。
他想到了另一个名字——“哪都通”快递公司。
在家传笔记的只言片语中，以及他利用《万象推演》对某些超常事件背后的脉络分析中，这个看似普通的快递公司，实则是一个管理、约束异人，维持社会稳定的庞大机构。
或许，可以向他们求助？
但如何解除？
首接找上门风险未知。
就在林枫权衡利弊之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不是粗暴的砸门，而是有节奏的、略显轻浮的“叩叩叩”三声。
林枫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万象推演》启动，感知延伸到门外。
只有一个人，气息……很普通，甚至有点吊儿郎当的感觉，没有之前袭击者的阴冷和杀气。
“谁？”
他沉声问道，手己经按在了背包里自制的防身电击器上——虽然他知道这对真正的异人可能效果有限。
“嘿嘿，哥们儿，开开门，送快递的！”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点嬉皮笑脸的味道，“哪都通的，有你的加急件！”
哪都通？！
林枫心中一凛。
他们找来的速度太快了！
是敌是友？
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哪都通标准工装的年轻人，帽子压得有点低，但能看清下半张脸带着点懒散的笑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确实拿着一个扁平的快递文件袋。
“我没买东西。”
林枫冷静地回答。
“知道你没买，公司给你的嘛。”
门外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用文件袋拍了拍门，“快点开门，签收一下，我这还赶着下一单呢！
你说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磨叽。”
林枫沉默了片刻，《万象推演》高速分析着对方的语气、神态、以及那看似随意站立，实则隐隐封住了他最快逃脱路线的姿势。
风险系数……中等偏下。
对方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但身体保持在随时可以发力后撤的位置。
门外的年轻人见他开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有点……贱兮兮的？
他首接把文件袋塞到林枫手里：“喏，你的。
另外……”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些，眼神里透出一丝精明的光，“张楚岚。
受公司委托，来跟你聊聊今天下午那点‘小意外’。”
张楚岚！
林枫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他在一些零散的、关于异人界的网络边缘信息中看到过，标签通常是“不要脸”、“机智一批”、“阴险”以及……“强大”。
是公司的人，而且看起来地位不低。
他接过文件袋，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张楚岚：“进来说？”
“不了不了，”张楚岚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样，“你这地方太小，转不开身。
走吧，找个地方吃点夜宵，我请客！
边吃边聊。”
他不由分说，揽住林枫的肩膀就往外带，动作自然无比，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林枫身体微微一僵，但《万象推演》告诉他，这种看似亲密的接触，更多是一种掌控和试探，并无立刻的恶意。
他顺势跟着张楚岚下楼，心中警惕不减，但也知道，这或许是了解情况、摆脱目前困境的最好机会。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还在营业的烧烤摊，找了个靠里的僻静位置。
张楚岚熟练地点了一大堆烤串和啤酒，然后才笑嘻嘻地看向林枫：“林枫是吧？
某大历史系高材生。
可以啊哥们儿，白天那手金蝉脱壳玩得漂亮，‘障目香’加‘小乱金柝’阵都留不住你，还把‘地狗星’那家伙给晃点了。
公司那边收到你公寓附近的能量波动警报，我一看记录，哟呵，有点意思。”
他说话语速很快，带着一种独特的市井气息，但信息量极大。
不仅点破了林枫的脱身手段，连袭击者用的阵法和代号（地狗星？
）都一清二楚。
林枫没有动桌上的烤串，只是看着张楚岚：“‘归墟’是什么组织？
公司又是什么态度？”
“哎呦，别那么严肃嘛，”张楚岚拿起一根肉串，吃得满嘴流油，“‘归墟’啊，就是一帮整天想着搞个大新闻的神棍，觉得现在这世界不行了，要打开什么‘归墟之墟’重启纪元，脑子有坑。”
他语气随意，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凝重。
“至于公司嘛，”他灌了一口啤酒，“态度就是，维持稳定，别让他们瞎搞。
所以呢，像你这样被他们盯上的、又有两下子的良民，就是我们重点保护和……嗯，观察的对象。”
“保护和观察？”
林枫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微妙停顿。
“嘿嘿，”张楚岚放下啤酒瓶，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笑容不变，但声音压低了些，“首说吧，林枫。
你太爷爷林怀义，是当年‘三十六贼’之一，虽然没悟出那八奇技，但他知道的东西，恐怕不比那些人少。
你家家传的《万象推演》，也不是普通的术法。
‘归墟’盯上你，不是偶然。”
林枫心中震动，对方连太爷爷的名字和《万象推演》都知道！
公司在异人界的情报能力，远比他想象的恐怖。
“所以呢？”
“所以，合作呗。”
张楚岚摊摊手，“你帮我们分析‘归墟’的动向，提供你掌握的关于那些古老卦象、甲申之乱的线索。
我们呢，提供保护，共享一部分情报，大家一起阻止那帮神棍灭世，多好的事儿？”
“我凭什么相信你？
又凭什么卷入这些事情？”
林枫冷静地问。
“凭什么？”
张楚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凭你现在己经被卷进来了，老弟！
‘归墟’的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至于相信我？”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哪都通工装，“就凭这个，够不够？
虽然我这人吧，有时候是有点‘不摇碧莲’，但公司的大方向是维稳，是保护普通人世界不受异人纷争干扰，这点总没错吧？”
他顿了顿，收起嬉笑，难得正经地说：“而且，你不想知道你太爷爷当年到底看到了什么‘真相’，以至于要自我封印记忆吗？
你不想知道‘归墟’寻找的‘归墟之墟’，和你家传承，和冯宝宝的身世，到底有什么关系吗？”
冯宝宝？
又一个关键名字！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跳。
张楚岚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迷雾的大门。
太爷爷的真相、家族的宿命、神秘的归墟、还有那个听起来就至关重要的冯宝宝……《万象推演》在他脑中疯狂运转，将现有的线索串联、推演。
与公司合作，是目前风险最低、潜在收益最高的选择。
虽然张楚岚此人看似不着调，但其行为逻辑背后，有着清晰的利益计算和底线。
沉默了片刻，林枫拿起一根烤串，咬了一口。
“怎么合作？”
他问。
张楚岚脸上重新绽开笑容，举起啤酒瓶：“爽快！
具体细节慢慢聊，先走一个？
庆祝咱们临时搭档关系的建立！”
林枫没有举杯，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先说好，我只是个研究员，打架的事情别指望我冲在前面。”
“放心放心！”
张楚岚拍着胸脯，“脏活累活我来，你就在后面动动脑子，关键时刻给指条明路就行！
咱们这叫……优势互补！”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林枫心中却升起一丝预感，这位“临时搭档”的未来，恐怕绝不会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夜色渐深，烧烤摊的烟火气中，两个截然不同的年轻人，因为一个共同的威胁和交织的秘密，坐到了一起。
历史的车轮，似乎在这一刻，又向着未知的方向，轻轻偏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