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乐乐！”
“壮壮！”
家长们跟着军人涌进来，哭喊声裹着拥抱，在大厅里滚成一团。
墨云帆抬头，看那些小朋友扑进大人怀里，鼻子突然一酸。
“云帆？”
一个迷彩身影朝这边喊。
墨云帆猛地抬头，是表哥！
他扑过去，抱住表哥的腿就哭，“表哥！
老师没了……怪兽还追我们……”赵磊蹲下来，把他搂进怀里，手掌拍着他后背：“不怕了，表哥在。”
等他哭声小了些，才说，“齐奶奶脚被砸了下，在医疗点呢。”
墨云帆抽着鼻子点头，小手还攥着表哥的衣服。
赵磊摸了摸他的头：“城里现在也不确定安全，我训练又走不开。
要不，我请个假，带你和齐奶奶回乡下老家？”
“老家？”
墨云帆抬头。
“嗯，”赵磊笑了笑，“老家有桂英奶奶，还有村里人帮衬。”
“桂英奶奶是谁？”
“是齐奶奶以前的师妹，”赵磊刮了下他的鼻子，“回去见了就知道，她做的槐花饼可香了。”
墨云帆眨了眨眼，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轻轻“嗯”了一声。
等到了医疗点，齐奶奶坐在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
“齐奶奶！”
墨云帆挣脱赵磊的手跑过去，小手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疼不疼？”
齐奶奶原本紧绷的脸一下子松了，眼角的皱纹都柔和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奶奶没事，看到你好好的，比啥都强。”
她指尖有些凉，擦过墨云帆挂着泪痕的脸颊，“刚才可吓坏奶奶了。”
赵磊站在旁边，眉头锁着：“医生说骨头有点裂，得养上一阵子，这段时间怕是走不了路。”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队长的喊声：“赵磊！
这边清点人数还差两个，过来搭把手！”
“哎！
来了！”
赵磊应着，弯腰对墨云帆道，“你在这儿陪奶奶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墨云帆点点头，爬上床挨着齐奶奶坐下，小手攥着她没受伤的手。
帐篷外传来军靴踏地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机器轰鸣，他忽然低声说：“奶奶，如果我有很大很大的力量就好了，像刚才那个打怪兽的大家伙一样，就能保护您，保护老师，保护大家了。”
齐奶奶笑了，指腹摩挲着他的发顶：“我们云帆有心了，就是好孩子。”
她顿了顿，望着棚外晃动的树影，慢慢道，“说起这个，你桂英奶奶年轻时候，跟你一个样。
那时候她刚干完农活，一身泥汗，就往我怀里钻，说些天马行空的。
比如指着田埂上的野花，说将来她的娃和我的娃要结亲，还得用这花当聘礼。”
墨云帆眨眨眼，没说话。
“说起来，”齐奶奶忽然拍了下手，“她好像有个小孙女，叫阿柚，跟你差不多大。
到了老家，你可得跟人家好好相处。”
“啊？”
墨云帆猛地摇头，小脸上满是慌张，“不行不行！
我……我还没想好怎么撑起一个家，也给不了她安全感……”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小脸腾地红了。
齐奶奶被逗得笑出了声，轻轻拍了下他的背：“人小鬼大，想啥呢？
就是让你们当玩伴。”
墨云帆低下头，手指抠着床单，耳朵尖红得发烫。
首到日头偏西，赵磊才一身疲惫地回来，脸上沾着灰，军帽都歪了：“处理完了，咱们现在就走。”
他小心地把齐奶奶背上车，又把墨云帆抱到副驾驶，自己才钻进驾驶室。
越野车缓缓驶离避难所，窗外的废墟渐渐被抛在身后，远处的田野泛起淡金色的光。
墨云帆趴在车窗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阿柚……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车刚停稳，院门口就亮着盏马灯，桂英奶奶牵着个小姑娘站在灯影里。
“磊子可算到了！”
桂英奶奶嗓门敞亮，先往赵磊跟前凑了凑“这肩宽的，比上次寄照片里看着还壮实，部队没少磨砺人。”
又转头瞅向墨云帆，眼睛眯成条缝，“这就是云帆吧？
瞧这眉眼，跟他爸爸小时一个样，俊得很，就是瘦了点，到奶奶这儿得多吃几碗饭。”
赵磊笑着应着，把齐奶奶扶下车。
桂英奶奶赶紧上前搀住，两人一左一右往屋里挪，嘴里念叨个不停：“脚还疼不？
我给你备了艾叶，明儿煮水泡泡……村里都好，就是前儿刮了阵大风，把东头的老槐树刮折了枝……”被丢在原地的墨云帆，正对着那个比他高出小半头的姑娘发愣。
阿柚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手里还攥着根没啃完的玉米棒：“你就是墨云帆？
我奶奶说你要来。”
墨云帆点点头，刚想开口，阿柚己经几步跨到他跟前，玉米棒往他嘴边递了递：“吃吗？
刚煮的，甜得很。”
他连忙摆手：“不用，谢谢。”
“客气啥。”
阿柚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奶奶让你先跟我吃饭，她跟齐奶奶唠嗑呢。”
说着就拽着他胳膊往屋里走，力气比看起来大得多。
外屋桌子上摆着糙米饭、炒南瓜和一碗腊肉，热气腾腾的。
阿柚把他按在板凳上，拿起他的碗就往里面扣腊肉：“多吃点，看你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
墨云帆想拦都来不及，碗里己经堆起小山。
他刚拿起筷子，阿柚就盯着他问：“城里的怪兽真有卡车那么大？
我听跑运输的王大叔说，怪兽一脚就能踩扁三层楼。”
“比……比卡车大得多。”
墨云帆扒了口饭，声音有点小。
“哦？”
阿柚眼睛一亮，往他身边凑了凑，马尾辫扫过他手背，“那它长啥样？
是不是跟年画里的夜叉似的，青面獠牙？”
“不是……”墨云帆想起百慕拉灰扑扑的皮肤，“就是很大，身上坑坑洼洼的，会发蓝色的光。”
“蓝色的光？”
阿柚放下玉米棒，手在他面前比划，“是像闪电那样劈下来的？
还是慢悠悠飘着的？”
墨云帆被问得一愣，刚想形容，就听她又问：“那打怪兽的大蜥蜴呢？
它厉害不？
我三叔说他在电视上看着了，喷的光跟烧红的烙铁似的，一下子就把怪兽打穿了。”
他正琢磨怎么说，眼角瞥见里屋门帘动了下，赵磊的声音隐约传出来。
他心里一动，刚想转头看，胳膊就被阿柚猛地拽了一下，力道不小，差点把他拽得歪倒。
“看啥呢？”
阿柚皱着眉，“我问你呢，那大蜥蜴后来去哪了？
是不是回山里了？”
墨云帆被拽得一个激灵，只好转回头：“它……它去海里了。”
“海里？”
阿柚挑了挑眉，又往他碗里夹了块南瓜，“那它还会出来不？
要是再出来，你说它会帮咱们打别的怪兽不？”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墨云帆头都大了，手里的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眼睛却忍不住又往门帘那边瞟。
可刚看过去，就被阿柚伸手按住脑袋转了回来：“别老瞅那边，我说话呢。
对了，你在城里上过学吧？
教我写个字呗，我奶奶说我写的字跟鸡爪刨似的……”墨云帆被按得脖子都酸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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