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烛火在雕花灯罩里轻轻摇曳，将厅堂映照得半明半暗。
夜生歌斜倚在主位的紫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温润的玉石。
堂下立着的美妇人几乎要将手中的绢帕绞碎——那是萧玉妍，扬州城无人不晓的第一美人。
此刻她一身月白绣裙裹着窈窕身段，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萧夫人，”夜生歌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令郎的事，我很遗憾。
但真不是我做的。”
萧玉妍猛地抬头，霜雪般的脸颊泛起激动的红晕：“你还要抵赖！
洛小姐悔婚要倾心伟儿，你怀恨在心……”她急促的呼吸让胸前的衣料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帛而出。
夜生歌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无奈地移开。
烛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优美的颈线，那里细腻的肌肤己渗出细密的汗珠。
“官府己经查证过了。”
他放缓语气，“我夜生歌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屑用这种手段。”
“可是伟儿他……”萧玉妍的声音忽然哽咽，纤长的手指无助地蜷缩起来，“大夫都说没救了……夜公子，你要如何才肯救他？”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夜生歌揉了揉眉心。
他想起那日在街市上，陈伟是如何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又如何在他面前突然倒下。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他连衣角都没碰到对方。
“小莲，送客。”
他朝候在门边的侍女示意。
“不——”萧玉妍突然扑上前来，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因着这个动作，她衣襟微敞，露出一段凝脂般的肌肤。
夜生歌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女子身上特有的温软气息。
“夜公子，我求你了……”她仰起的脸上泪光盈盈，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绝望，“只要你能救伟儿，我什么都愿意。”
夜生歌扶住她微微发颤的手臂，触手之处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这才发现萧玉妍竟这样高，微微低头就能对上她湿润的眼眸。
“什么都愿意？”
他轻声重复。
萧玉妍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细密的睫毛垂落，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是。”
“随我来。”
他转身走向内室。
萧玉妍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
当她踏进房间时，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纤指颤抖着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外裳窸窣滑落，只余一件单薄的里衣勉强遮住身子。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她裸露的肩头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夜生歌转身时险些撞上这香艳的景象，连忙拾起地上的外裳将她裹紧：“萧夫人这是做什么？”
“夜公子不是要……”她羞窘地别过脸去，耳垂红得滴血，“妾身还是完璧之身，只求公子……你误会了。”
夜生歌将衣襟为她拢紧，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滚烫的肌肤，“我只要你替我澄清一件事——向全扬州城的人证明，我夜生歌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恶人。”
萧玉妍怔住了，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她仔细端详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剑眉星目，嘴角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此刻却显得格外真诚。
“就这样？”
她不敢置信地问。
“就这样。”
夜生歌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
墨迹在灯下渐渐干涸，他吹了吹未干的字迹，“请夫人签字为证。”
萧玉妍提笔时，手腕还在微微发抖。
落笔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待墨迹干透，她起身告辞。
走到门边时却忽然驻足，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夜公子方才……是看不上妾身么？”
夜生歌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夫人说笑了。
您这样的绝色，只要是正常男子都会心动。”
他上前一步，替她拉开房门，“只是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萧玉妍的脸倏地红了，像是晚霞染透了白雪。
她抓紧衣襟，几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回廊尽头。
夜风送来她身上残留的茉莉香，久久不散。
夜色渐浓，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规律的轱辘声。
萧玉妍离去后，夜生歌在原地静立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小莲。”
他唤道，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公子。”
一首候在门外的小莲应声而入，烛光映照着她清秀的面容。
“让福伯备车，去陈府。”
小莲利落地屈膝一礼，转身时裙裾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她自幼跟在夜生歌身边，对这位于扬州城声名狼藉的公子再了解不过——世人只见他招摇过市的表象，却不知他骨子里的重情重义。
那些“恶少”的名声，多半是嫉恨夜家权势的人刻意散布的谣言。
夜府上下谁不知道，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少爷，对待自己人从来都是掏心掏肺。
正如他父亲夜七次，身为扬州城主兼首富，对外杀伐果断，对内却极尽庇护。
也正因如此，夜府的下人个个忠心耿耿，反倒是那些商业对手，提起夜家无不咬牙切齿。
不过片刻，马车己备好在府门外。
福伯佝偻着身子站在车辕旁，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车夫，实则是夜生歌的贴身护卫。
夜生歌曾好奇问过他修为深浅，老人只是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扬州城内，宗师之下无敌手。”
再追问为何甘愿屈居人下，福伯便敲了敲烟杆，望着远天：“人外有人呐。”
今夜福伯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想必又是刚从赌坊回来。
夜生歌不由得想起那日陈伟出事时，正是福伯不在身边的当口。
若是这位老人在场，定能看出是谁暗中下手。
“公子，上车吧。”
小莲轻声提醒，打断了夜生歌的思绪。
车厢内铺着柔软的锦垫，夜生歌习惯性地枕在小莲腿上，闭目养神。
少女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稳健。
别看她只是个侍女，在夜府中的地位仅次于夜生歌父子，就连管家都要让她三分。
一身修为己达半步宗师，若是那日不是被洛清雪设计支开，陈伟未必能近得了夜生歌的身。
想到此处，夜生歌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一切太过巧合——洛清雪先是悔婚，又故意引开小莲，接着陈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名倒地。
若说这是栽赃陷害，那幕后之人未免太过狡猾，竟是连半点证据都未留下。
马车转过一个弯，帘子被风掀起一角，隐约可见陈府门前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
夜生歌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自查看陈伟的伤势。
这场精心设计的局，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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