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寸的距离，是苏念从未踏足过的禁区。
沈肆的呼吸滚烫地拂过她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
她能看见他瞳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那里面不再是平日里冰冷的克制，而是某种她既渴望又害怕的东西，原始、汹涌，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没有立刻吻下来。
那悬停在咫尺之间的唇，像是一场无声的拷问。
他滚烫的指腹，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抓着他手腕的那一小片皮肤，带着薄茧的触感，引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沈肆……”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哑，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
就是这一声，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苦苦支撑的理智堤坝。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挣扎的痕迹都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暗色覆盖。
他俯身，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攫取了她的呼吸。
这个吻，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矛盾。
起初是凶狠的，带着惩罚般的啃噬，像要将他所有无法言说的隐忍、所有被她轻易挑起的失控，都通过这个吻烙印给她。
苏念闷哼一声，抓着他手腕的指尖猛地收紧，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那过于汹涌的浪潮，让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这风暴撕碎时，那凶狠的力道又奇迹般地缓和下来。
变得缠绵，深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
他滚烫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冰袋，转而捧住了她的脸，指腹小心翼翼地擦过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湿意。
冰冷的药味，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成了这世上最让人头晕目眩的迷药。
更衣室狭小的空间里，温度骤然攀升。
空气不再粘稠如蜜，而是沸腾了起来。
彼此的呼吸彻底乱了套，心跳声大得擂鼓一般，分不清是谁的。
苏念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关于界限、关于推开的恐惧，都在这个吻里灰飞烟灭。
她生涩地、凭着本能回应了一下。
只这一下，沈肆浑身剧烈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他骤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唇还贴着她的，呼吸粗重得可怕。
然后，他猛地向后退开，仿佛她是什么灼人的烙铁。
骤然失去的温热和依靠，让苏念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迷茫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沈肆煞白的脸，和他眼中来不及收起的、浓重的自我厌弃。
“……”他想说什么，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能发出。
下一秒，他倏然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一旁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不再看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背影僵硬得像一块被冻结的石头。
“沈肆！”
苏念下意识喊他，声音里带着吻后的沙哑和一丝惊慌。
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手紧紧握着门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刚才的亲吻更让人窒息。
几秒钟后，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冷硬，丢下三个字：“对不起。”
门被拉开，又猛地关上。
“砰”的一声巨响，在空荡荡的更衣室里回荡，也狠狠砸在苏念的心上。
冰袋从她脚踝处滑落，化开的水渍洇湿了地面，一片冰凉。
可唇上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手腕上似乎还感受着他失控的脉搏。
他吻了她。
那么凶狠，又那么缠绵。
然后，他说，对不起。
苏念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微肿的唇瓣，那里还带着一丝被他轻微咬破的血腥气。
心底那场燎原的大火，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熄灭，反而烧得更旺，只是这一次，掺杂了无尽的委屈和一种尖锐的疼痛。
他到底……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失控吻了她？
还是对不起……明明吻了她，却还是要推开？
脚步声 outside the door，苏念的心猛地一提，会是他去而复返吗？
那脚步声却只是停顿了一下，接着，是林薇薇那刻意放柔，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的声音响起：“苏念？
你还在里面吗？
陈教练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苏念猛地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刚刚经历了一场情感风暴的心脏，尚未平息，又瞬间被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陈教练的办公室……绝不是什么好去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还在狂跳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答：“知道了，马上来。”
门外，林薇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念扶着长凳，慢慢站起身。
脚踝处的疼痛依然清晰，却奇异地被心口那股更尖锐的酸胀感压了过去。
她看着紧闭的门，仿佛还能看到沈肆方才决绝离开的背影。
那个吻，是开始，还是……结束？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沈肆留下的这三个字，比任何首白的拒绝，都更让她心神俱乱，痛彻心扉。
而前方，还有一场来自教练的，未知的风暴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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