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婚?”
林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发出细微的“嗒”声,在这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契约婚姻。”
陆景珩纠正道,语气公事公办,像是在谈判桌上敲定一个无关紧要的条款。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文件,纸张挺括,在车内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标题是加粗的黑色字体——《婚姻契约协议》。
“一年为期。
你需要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应对我的家族,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外,我们是恩爱夫妻;对内,互不干涉。
一年后,我们离婚,你会得到五十万现金,以及一套市中心不低于一百平米的公寓,产权完全归属你。”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林晚的心上。
她颤抖着接过那份文件,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纸。
她借着灯光,看到了那些冰冷而细致的条款:——双方无需履行夫妻义务,分房而居。
——在公共及家族场合,需保持亲密,举止得体,不得泄露协议内容。
——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对方私生活,包括但不限于情感、社交等。
——若因乙方(林晚)原因导致协议内容泄露或对甲方(陆景珩)名誉造成损害,需支付十倍违约金。
十倍违约金……五百万。
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她这辈子,不,连带上她父母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过这么多钱。
“为什么是我?”
她抬起苍白的脸,眼中满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他这样的男人,英俊、富有,权势滔天,身边应该从不缺女人才对,无论是名门闺秀还是明星模特。
为什么会找上她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狼狈不堪的人?
陆景珩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这一次,他的视线在她的眉眼间停留得更久了些。
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林晚却莫名感到一种被穿透的不适感,仿佛他透过她现在的皮囊,在看别的什么。
随即,他移开视线,语气淡漠如初,给出了一个无比现实又无比伤人的理由:“你足够干净,背景简单,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
而且……你很需要钱,非常需要。
这是一场交易,林小姐,各取所需,最公平不过。”
“干净”、“简单”、“需要钱”……这些词像一根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将她所有的尊严和挣扎,都钉在了名为“现实”的耻辱柱上。
但他说得对。
她需要钱,迫切需要。
母亲的命和她的尊严,在此刻被放在天平上,母亲的重量轻而易举地压垮了一切。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哭出声。
她看着那份协议,又像是透过协议,看到了医院里母亲苍白憔悴的脸。
“好……”这个字几乎是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带着血淋淋的屈辱和走投无路的决绝,“我签。”
她接过陆景珩递来的钢笔,那笔身沉甸甸的,触手冰凉。
她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
字迹因为手的颤抖而有些歪斜。
从这一刻起,她卖掉了自己一年的自由和名义上的婚姻。
陆景珩看着她签完字,利落地收回协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笔寻常的采购。
“明天,我会派人接你去民政局。
之后,你搬到我的别墅。”
车子缓缓启动,平稳地滑入雨幕。
窗外的世界依旧模糊冰冷,而林晚的人生,己经驶向了一个未知的、冰冷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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