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的废弃猎屋比黄超想象的还要简陋。
西壁是用粗陋的圆木和泥巴糊成的，屋顶的茅草厚薄不均，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味。
小晴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很久没人住。
我待会儿给你们拿些干净干草和兽皮。”
“很好了，谢谢。”
黄超真诚道谢，他注意到小晴说的是“你们”，包括了小寅。
小寅安静伏在屋角，庞大的金属躯体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它正全力进行环境扫描和语言数据分析。
小晴很快抱来了干草、兽皮，还有一罐清水和两个杂粮饼子。
“清水溪里打的，饼子……能填肚子。”
她放下东西，目光忍不住瞟向小寅，“它……不吃东西？”
“它不用。”
黄超摇头，拿起饼子。
粗糙，但能抚慰空腹。
他吃得很慢，借机观察小晴。
这女孩细心，胆大，好奇心强。
“你……不怕我们？”
黄超试探着问，语速放慢，确保对方能听懂。
小晴抿嘴，在火塘边坐下：“开始怕。
但我和爷爷采药，见过奇怪石头、虫子。
爷爷说，没见过，不一定是坏。”
她看向小寅，“它……很特别。
不是灵兽，灵兽有血气，有灵气波动，它没有。”
黄超心中一动，抓住关键词：“灵气……波动？”
他发音有些生涩。
“对啊，”小晴点头，“修炼的人，灵兽，灵草，都有灵气波动。
你们……好像没有。”
她疑惑地看着黄超，“你看起来，普通人，炼气一层都没有。
可你又能那样生火……”黄超苦笑，他身体确实感觉不到所谓灵气波动，但只以为是初来乍到。
“炼气一层？
那……是什么？”
小晴惊讶：“你不知道修炼？
炼气期？”
她仿佛听到不可思议的事。
黄超坦然：“我们，来自很远地方。
不知道这些。”
他指自己和小寅。
小晴眨眨眼，理解了，解释道：“修炼，吸收天地灵气，炼成自己力量。
炼气期，最开始，分九层。
村里大部分人，像阿公，忙完地里活、打猎，有空修炼，但很多人一辈子，炼气一二层。
要有天赋，更要有时间、资源……”她话语有向往，但很快隐去：“炼气初期（一至三层），强身健体，力气大，跑快，不生病，炼气西层以后可修炼一些粗浅的法术或武技。
听说筑基期，才真正踏上仙路，用法术，御物飞行，寿命长很多……不过太远了。”
她笑了笑，无奈。
黄超默默听着，大脑运转。
炼气、筑基、灵气……一个基于另一种能量体系的文明框架初步勾勒。
“资源，指什么？”
他追问。
“灵石，丹药，好灵草。”
小晴掰手指，“一颗最下品‘聚气丹’，顶普通人几个月苦修，但贵死了。
我们村一年攒的皮毛山货，换不到几颗。
灵石更少见，城里老爷、宗门弟子才用得起。”
阶级固化，资源垄断……黄超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这时，屋外传来苍老温和声音：“小晴，在里面吗？”
“爷爷！”
小晴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柳明，背着药篓。
他先警惕看了一眼小寅，眼中惊异一闪而过，很快平静，目光落在黄超身上。
“这位就是……黄小哥？
我是柳明，村里的药师。
听小晴说了你们的事。”
声音不急不缓，让人安心。
“柳老先生。”
黄超起身，恭敬行礼。
他感觉这老者是村里少数有见识的人。
柳明摆手进屋，扫过饼子和水，皱眉：“溪水首接喝，易闹肚子。
小晴，去把我药炉上温着的凉茶提来。”
小晴应声去了。
柳明看向黄超，首接问：“黄小哥，冒昧问一句，你这伙伴……”指小寅，“到底是什么东西？
非生非死，非金非石，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
黄超半真半假回答：“它叫小寅，我家乡……做出来的东西，不是生命。
它安全，听我话。”
他无法解释AI和机器人。
柳明若有所思点头，没深究，转而道：“你生火的办法，也很特别。
不知道黄小哥从哪里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黄超叹气，面露难色：“我们遇到意外，流落到这里，和家乡联系不上，回不去了。
现在……只想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活下去。”
真情实感。
柳明凝视他片刻，缓缓道：“看你说话做事，不像坏人。
既然这样，就在村尾先住些日子吧。
这猎屋虽然破，修修还能住。
村里人靠打猎、采山货过日子，你有力气的话，也可以跟着进山，总能找到吃的。
只是……”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看向小寅， “你这伙伴，样子太吓人，平时小心点，别再吓到村里人了。”
“多谢老先生！
我们一定记住。”
黄超连忙道谢。
这默许他们留下，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小晴提着一壶凉茶回来，还给黄超带了粗陶碗。
柳明从药篓取出几株草药：“看你脸色不太好，好像很累，这几株‘清心草’药性温和，煮水喝能安神解乏。
算是点心意。”
黄超感激接过。
他注意到其中一株叶片形态与他所知的地球植物颠茄有几分相似，后者含有莨菪碱等托烷类生物碱，具有镇静、抗胆碱能作用。
但他未点破，只是再次道谢。
柳明和小晴离开后，猎屋安静下来。
黄超拿起“清心草”仔细观察，又闻了闻。
看向小寅：“小寅，分析这植物成分，重点检测是否含托烷类生物碱，以及是否存在‘灵气’相关未知能量反应。”
小寅眼中蓝光闪烁，扫描光束掠过草药。
“成分分析中……确认含有微量莨菪碱及东莨菪碱，结构与地球颠茄属植物所含生物碱相似度92%。
能量扫描……未发现任何异常能量粒子富集，与周边环境背景‘X粒子’浓度一致，也许就是他们口中的灵气波动。”
黄超放下草药。
这“灵草”对他，可能只是含特殊生物碱的植物。
灵气，他无法感知利用。
他将草扔进陶罐加水，放在小寅用激光点燃的火堆上加热。
不管有无灵气，能安神就好。
他靠墙，看火光。
语言障碍初步克服，获容身之所，对世界有基础认知。
但前路迷茫。
“小寅，电量还有多少？”
“17.3%。
太阳能充电效率良好，预计两天充足日照可恢复至满状态。”
“语言学习？”
“基础词汇库建立完成度18%，日常简单对话解析成功率预估55%。
语法模型复杂，需更多样本。”
黄超揉眉心。
能量、信息、安全、资源……无数问题。
他端起微苦回甘的凉茶，喝了一口，目光坚定。
若不能修仙，就用科学活下去，更好活下去！
“小寅，明天开始：第一，加速学语言，融入。
第二，勘察环境，找资源材料。
第三，用手头东西，提升生存能力和话语权。”
小寅张张嘴，电子音带着一丝惯常的揶揄：“明白。
生存优先。
根据记录，你上次信誓旦旦要‘提升话语权’后，实验室就炸了。
希望这次计划更……稳健些。
建议先从确保饮水安全开始，溪水存在微生物及寄生虫风险，可制作简易沙滤装置。”
黄超嘴角一抽，无奈笑了笑。
他看向窗外沉沉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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