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盏挂了陆沉的电话，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微凉。
秋风吹过诊所门口的梧桐树叶，落下几片枯黄的碎叶，卷着地上的尘土，贴在她的鞋边——就像那些散落在记忆里的线索，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抓不住完整的轮廓。
“怎么了？
看你脸色不太好。”
陈默端着两杯刚泡好的菊花茶走出来，递了一杯给林盏。
玻璃杯中，胎菊在温水里慢慢舒展，溢出淡淡的清香，驱散了些许秋日的凉意。
林盏接过杯子，指尖裹着温热的触感，心里的不安稍缓：“刚才跟陆沉通了电话，说郑建国跑了。
我提到星光孤儿院，他反应特别大，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陈默靠在门框上，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气：“这说明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要么是亲眼见过什么，要么是被人威胁过。
陆沉那边应该会尽快找到他，你别太着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盏口袋里露出的小木马挂坠上，“倒是你，刚才提到孤儿院时，指尖又凉了，是不是又有点副作用？”
林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指尖泛着淡淡的凉意——这是每次触及与星光孤儿院相关的线索时，都会出现的细微反应，像是身体在提醒她，那段被遗忘的过去，正慢慢向她靠近。
“没事，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
她攥紧口袋里的小木马，木质的纹理硌着掌心，带来熟悉的安定感。
两人正说着，林盏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陆沉打来的。
她连忙接起：“陆警官？”
“林小姐，我们查到郑建国的住址了，在老城区的和平巷32号，是个老小区。”
陆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急促，还有隐约的风声，“我们现在正在过去的路上，另外，关于窗帘的调查有进展了——我们找到那个给李明家换窗帘的家政公司，叫‘诚信家政’，但查下来是个空壳公司，注册信息都是假的。
不过小区监控拍到，换窗帘的人背着的大包上，有个黑色纽扣掉在了单元楼门口，我们己经捡回来了，和之前李明案现场找到的纽扣一模一样。”
林盏的心猛地一沉。
空壳家政公司、同款黑色纽扣，这显然是有人早有预谋，故意用假身份掩盖换窗帘的痕迹。
“那纽扣能查到来源吗？”
“正在送技术科检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或者查到生产厂家。”
陆沉的声音顿了顿，“另外，我们在李明家的窗帘轨道里，除了蓝色布料碎片，还发现了一点白色的纤维，像是某种羊毛制品的。
你在周老太太的记忆里，有没有看到那个黑帽人穿羊毛材质的衣服？”
林盏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记忆里的画面：黑帽人穿的是黑色连帽外套，材质看起来偏厚，但因为光线暗，看不太清是不是羊毛。
“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外套是深色的，摸起来像是加绒的材质。
不过他的裤子是运动裤，鞋是白色的运动鞋，这点很清楚。”
“好，我知道了。”
陆沉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同事的说话声，“我们快到郑建国的住处了，等下有情况再跟你说。
你在诊所待着，别随便出门，万一郑建国联系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林盏挂了电话，心里的焦虑又重了几分。
她总觉得，郑建国的消失不是偶然，背后肯定有人在盯着他，甚至可能己经对他下手了。
陈默看出了她的担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陆沉是专业的，会保护好郑建国的。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消息，或者……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他指了指诊所的诊疗记录，“郑建国之前的就诊记录里，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比如经常去的地方，或者接触过的人？”
林盏眼前一亮，连忙转身走进办公室，翻开郑建国的诊疗档案。
档案里记录着他每次就诊的情况，大多是“记忆模糊、失眠、焦虑”，没有提到具体的人和事。
但在最近一次的记录末尾，陈默写了一句“患者提到‘总在晚上听到敲门声，但开门后没人’”。
“陈默，你看这个！”
林盏指着那句记录，“郑建国说他总听到敲门声，这会不会是有人在监视他？
或者在威胁他？”
陈默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很有可能。
如果他知道什么秘密，对方肯定会用这种方式逼他闭嘴。
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不然他可能会有危险。”
两人正讨论着，诊所的门被推开了，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林盏抬头一看，是陆沉。
他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沾了点尘土，头发有些凌乱，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从郑建国的住处赶过来的。
“陆警官，怎么样？
找到郑建国了吗？”
林盏连忙站起身。
陆沉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没找到。
他住的地方是个老小区，没有电梯，我们上去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屋里没人。
不过我们在屋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林盏。
林盏接过证物袋，仔细看着照片。
照片上是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耍，背景是一栋白色的小楼，楼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星光孤儿院”——和她电脑里那张模糊的照片，背景一模一样！
照片里的孩子大多穿着灰色的校服，只有一个小男孩穿着红色的外套，手里抱着一个小木马，看起来格外显眼。
“这个穿红外套的孩子，是郑建国吗？”
林盏抬头问陆沉。
“我们比对了郑建国的老照片，应该是他。”
陆沉点了点头，“照片背面写着‘1998年秋，星光孤儿院’，也就是说，郑建国也是星光孤儿院的幸存者。
而且我们在他的抽屉里，还找到了一个旧笔记本，里面只写了几页，都是关于‘火灾’‘账本’‘钱’的字眼，像是在记什么重要的事，但后面的内容都被撕掉了。”
林盏的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
郑建国是星光孤儿院的幸存者，李明也提到过“孤儿院的人”，这说明李明案和星光孤儿院的火灾，绝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那个被撕掉的笔记本内容，很可能就是解开秘密的关键。
“那个笔记本呢？
有没有找到被撕掉的页数？”
林盏急切地问。
“没有，我们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陆沉叹了口气，“看来是被郑建国带走了，或者被别人拿走了。
不过我们在笔记本的夹缝里，找到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城郊的废弃仓库，还有一个时间，‘今晚八点’。”
“今晚八点？”
林盏愣住了，“这是郑建国要去那里，还是有人约他去？”
“不清楚。”
陆沉摇了摇头，“我们己经派人去废弃仓库附近埋伏了，看看今晚会不会有人出现。
另外，技术科那边传来消息，那个黑色纽扣的生产厂家找到了，是一家本地的服装厂，专门生产工装外套，这种纽扣只用于他们去年生产的一款黑色连帽外套上。
我们正在查这款外套的销售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买家信息。”
林盏握着证物袋里的照片，指尖又开始发凉。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抱着小木马的小男孩，突然想起了阿柚——阿柚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也有一个小木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照片里的郑建国，和阿柚有着某种联系。
“陆警官，”林盏抬起头，眼神坚定，“今晚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废弃仓库。”
陆沉愣了一下，立刻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万一对方有武器，或者设了陷阱，你在现场会很危险。”
“但我可能能帮上忙。”
林盏急忙说道，“如果郑建国真的去了仓库，他肯定很害怕，我可以帮他稳定情绪，甚至帮他恢复被篡改的记忆，找到更多线索。
而且那个黑帽人，我在记忆里见过他，万一他也去了，我或许能认出他的其他特征。”
陆沉看着林盏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她之前提供的准确线索，心里有些犹豫。
他知道林盏的能力很特殊，或许真的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但他又担心她的安全。
陈默在一旁开口道：“陆警官，我觉得林盏说得有道理。
她的能力确实能帮上忙，而且我可以跟她一起去，我懂一些急救知识，也能帮她缓解副作用。
我们会注意安全，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陆沉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但你们必须跟在我们后面，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而且要穿上防弹衣，确保安全。”
“谢谢陆警官！”
林盏松了口气，心里的期待多过了紧张。
她知道，今晚的废弃仓库，很可能会解开李明案的谜团，甚至能让她离星光孤儿院的真相，更近一步。
陆沉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集合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诊所，去安排晚上的埋伏。
林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木马。
“阿柚，”她轻声说，“我好像离你越来越近了，也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当年的凶手，还你一个公道。”
陈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今晚我们一起去，会没事的。”
他转身走进办公室，“我去准备一下急救包，还有缓解副作用的药，你也整理一下，我们晚上准时出发。”
林盏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老城区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暖黄色的光映在青石板路上，像是一条温柔的光带。
但她知道，在这条光带的尽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和危险。
今晚八点，城郊废弃仓库。
一场关于记忆、真相和危险的较量，即将开始。
而她，必须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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