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后厨的空气夹杂着昨日“灾难菜”的余温，还没等n收拾好自己被炒锅熏黑的鼻翼，一道细瘦的身影便像是旋风似的闯进了门。
“把你的锅往左腾腾，别影响高科技甜点的降生。”
李曼曼用不紧不慢的语速宣布自己的主权，手里的法式打蛋器旋出银色亮光，发梢像欧式餐盘上卷起的奶油线。
宋老板正躲在储物间偷偷喝枸杞热水，闻见这股熟悉的甜味儿，立马探出脑袋：“呦，新来的曼曼，给你三分钟，厨房见真章！”
n从锅边一让，却不屑地撇了撇嘴：“甜点？
谁稀罕哄小朋友的糖豆子啊。
炒菜才是王道！”
“炒菜？
你指的是昨天那盘‘碳烤水煮肉片’吗？”
李曼曼眨巴着眼睛，嘴角隐约勾着笑，“我还以为食界要举办首届‘灾难美食展’了。”
嵌在墙上的电子钟滴滴作响，阿柴一边剥着奇葩状的紫皮花生，一边憋笑，在一旁煽风点火：“要不——你们比赛？
甜点对炒菜，新人王出战，输的人请全体员工喝秋葵牛奶！”
厨房瞬间安静，随后沸腾如开水。
“谁怕谁！”
n抬头，亮出他那被油烟熏出的一对明亮眼睛。
“成交。”
李曼曼把长发挽成马尾，制服袖口一卷，手腕上亮起一缕格外倔强的清香。
宋老板忙不迭丢下枸杞杯，摆出一副“我早就等着看戏”的神情，宣布“三十分钟，主题食材——鸡蛋。
不限风格，想怎么玩随你们。”
厨房成了战场，锅铲碰蛋抽，芝士与酱油的香气悄然交锋。
n自信地捞起三颗本地土鸡蛋，胡乱地甩进碗中，下一秒，炒锅噼啪作响，像极了战鼓敲击。
“蛋香爆米花炒饭。”
n在砧板上耍了个拙劣的刀花，嘴里咕哝，“加点醋、花椒油、洋葱……再来点烟熏玉米。
创新才是厨艺灵魂。”
李曼曼静静观战，她的打法则完全不同。
她将鸡蛋液打至发亮，倒进低温慢火的小锅，轻轻搅动，加入自制焦糖和进口奶油，最终将黏稠的蛋糊倒入玻璃杯，撒上柑橘皮屑和一撮粉红胡椒。
“卡仕达流心蛋。
不止是甜点，这是情绪——苦里藏甜，像人生。”
阿柴在一旁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美了吧？”
n正在锅边阵脚大乱，油花西溅，被炙烤的米饭粒在锅上蹦跳，锅铲一甩还溅了几片玉米粒进了李曼曼的杯子。
李曼曼挑眉一笑，将玉米粒挑出来，夹了一颗紫皮花生作点缀。
锅边烟雾阵阵，各自的作品终于登堂入席。
宋老板一脸戏谑地宣布：“由阿柴和我做评委，公正第一，口感第二，造型……看心情。”
阿柴迫不及待，先夹了一勺n的炒饭，嚼了两下，脸色难辨：“有爆米花的脆，还有蛋的香，就是这醋好像跟花椒油开会没通知我。”
宋老板尝一口，眉头一扬，表情复杂：“像夏天暴雨前漏网的阳光，一半清新，一半炸裂——可以吃，但记忆有点持久。”
轮到李曼曼的甜点，阿柴犹豫了一下，送入口中。
瞬间，他的表情逐层展开，像花朵，像烟花，最后像个小孩子：“这、这也太幸福了吧……”宋老板则慢慢咬下一勺，闭眼良久，点头道：“为蛋赋予流动的生命，是难得的温柔——但这苦橙皮的回味又像初恋……有点涩。”
n忍不住反击：“炒饭才是朴实本味，不是那些高冷艺术。”
李曼曼哼了一声：“可人生需要一点点甜，一点点苦，才能辨得出每一口的珍贵。”
厨房里忽然静了静，只有油锅里的余汽还在咕噜噜作势，像一场决意未分的角力。
这时门铃一响，顾客催单，阿柴慌乱地去应付，窗外的下午阳光斜射进来，将餐桌染上一层橘金色。
宋老板举杯示意：“好啦，不分胜负，各有千秋。
n，你去前厅吆喝午市，曼曼，后厨甜品交给你。”
他顿了顿，忽然神秘补充一句，“改天让宫野一郎来评，你们俩，到底谁能真打动味蕾，到时候看天意。”
n和李曼曼互瞪，末了都露出了不肯服软的笑。
门外人声鼎沸，餐馆的气味变得繁忙而温柔。
n一边洗锅一边小声念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李曼曼从蛋抽的花边倒映的橘光中看了n一眼，轻声用法语嘟囔出一句：“傻瓜。”
而热气腾腾的锅灶背后，两个新人的目光在烟火间短暂交错，像是苦涩和甜蜜碰撞出的新味道，悄然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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