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被连根掘起。
母亲的骨灰盒摔得粉碎。
我凄嚎一声,转身扑倒夏瑶。
抓起锋利的碎片狠狠划在她身上。
碎瓷割进掌心,血流如注,我却浑然不觉。
刺耳的尖叫把顾怀深吸引了过来。
看见她浑身是血、蜷缩颤抖,顿时瞳孔骤缩。
他一把推开我,抱住她,朝我怒吼:“她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我抬起猩红的眼,声音嘶哑:“把我妈的骨灰做成蛋糕,这就叫诚意?”
他这才看到院里一片狼藉,愣在原地。
夏瑶哭闹不已,“怀深哥哥,我好痛......”
他回过神,看见她满脸的泪水,慌张地抱着她起身要去医院。
他冷声丢下一句,“你妈已经死了,终归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可他忘了。
那时他初涉商界彷徨无措,是妈妈看在我的情分上,熬夜为他分析案例,手把手教他谈判技巧,甚至亲自带他出席商会,用她所有的信誉为他担保铺路。
没有她,何来今日叱咤风云的顾氏总裁?
悲愤感几乎要将我凌迟,鼻血毫无预兆地涌出,视野开始模糊。
“顾怀深......”
可他离开的背影没有停顿。
我失去意识,重重摔倒在地。
再次醒来是在自己房间。
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妈,你怎么在这?”我有些惊喜。
自顾怀深从妈妈手里买下老宅,旧佣全被遣散,包括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她。
“顾先生把我叫回来的,他心里还是念着你的。”
我没说话。
她也不在意,伸手摩挲着我骨节凸出的手腕,掉下泪来。
“这得是吃了多少苦,才能瘦成这样......”
我喉咙发涩,勉强笑了笑,“还好你回来了。”
她用力点头,“王妈一定好好把你身体调回来。”
她抹干眼泪,替我包扎受伤的掌心。
门被推开。
顾怀深眸色晦暗,“我来吧。”
王妈安静地退出去。
他一言不发地消毒、上药,动作熟练。
最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有种令人恍惚的熟悉感。
“你以前淘气,总受伤。”
“每次我替你包扎,都会打个蝴蝶结。”
像是在说上辈子的事,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干咳两声,生硬地转开话题。
“今天夏瑶是有些过分,”他眼神游移,“但你再气,也不该动手伤人。”
“我让她给你道歉,这事就翻篇了。”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夏瑶走了进来。
“她的道歉,我受不起。”我眼神冷淡,“这事也不翻不了篇。”
“南枝姐姐,你没怀过孕,不懂,孕妇总是情绪不稳,”她摸了摸肚子,语气娇软,“看在宝宝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呼吸有片刻的迟滞。
顾怀深曾那么渴望和我有个孩子。
但我体质特殊,没法怀孕。
怕痛的我甚至挨了几十针取卵。
他心疼我,主动去结扎。
说如果我不能生,那么他这辈子都不要孩子。
如今,他体贴地让女孩回房间休息。
再转向我时嗓音低哑,“孩子生下来会给你带,叫你妈妈。”
“所以......为了孩子,以后让着她点。”
我以为,自他用妈妈教的商业手段吞并她的公司、间接逼她跳楼成植物人后,我的心早已硬如铁石。
却不想还是会不争气地被他一句话刺得生疼。
“她确实不会照顾人,你应该也想王妈了,我就让她回来了。”他语气和缓,“只要你别再跟她闹,以后......”
夏瑶在隔壁急切地喊了他一声。
他话未说完,匆匆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掌心的伤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我们没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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