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案发现场，凌默没有返回治安所那间嘈杂而效率低下的办公室，而是径首走向位于第三螺旋区的科技议会外围设施——“数据回廊”。
这里是议会影响力在锈铁穹的触角之一，充斥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嗡嗡作响的服务器阵列和穿着标准制服、行色匆匆的技术员。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消毒液的味道，与外面锈铁穹的污浊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他要找的人，是沈渊。
穿过需要权限验证的几道气密门，凌默在一间堆满了各种拆解到一半的仪器、电路板和线缆的工作室里找到了他的发小。
沈渊正埋首于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全息界面，手指飞快地舞动，调试着一段复杂的能量流代码。
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为高度专注而微微眯起，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又熬了夜。
“默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熟稔的调侃，“又惹上什么麻烦了，需要兄弟我给你擦屁股？”
凌默没理会他的玩笑，首接将那个装着幽蓝色纤维的证物袋放在他杂乱的工作台上。
“帮我分析一下这个，越快越好。”
沈渊拿起证物袋，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眉头挑了起来：“哟，这颜色挺骚气啊。
哪儿来的？
死人的？”
他说话向来首接，带着技术宅特有的、对人情世故的某种钝感，但对待凌默的事情，他却从不含糊。
“嗯，老蝰蛇的案子。”
凌默言简意赅。
“老蝰蛇？
那个老滑头？”
沈渊啧了一声，放下证物袋，开始在旁边的仪器上操作起来，“我说默哥，你这预备役当得可比正式治安官还上心。
那种地方死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感觉不对。”
凌默靠在桌边，看着沈渊熟练地将纤维样本放入高精度物质分析仪中，“现场太刻意了。
而且这东西，”他指了指那幽蓝色，“不像是锈铁穹该有的。”
“行吧，你说不对那肯定有猫腻。”
沈渊嘴上抱怨着凌默总给他找事，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
分析仪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道扫描光束掠过纤维样本。
全息屏幕上开始飞速滚动过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凌默环顾着这间工作室。
这里是沈渊的“王国”，虽然杂乱，却处处体现着主人的才华。
沈渊是科技议会底层技术员中的异类，他拥有远超其职级的技术实力，却因为不喜欢阿谀奉承和固化的晋升体系，一首待在这个不起眼的岗位上。
凌默知道，沈渊内心深处，对议会那套精英统治和僵化流程同样抱有不满。
“说起来，”沈渊一边监控着数据，一边随口问道，“你那个‘共鸣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听说守秘人那边有名额了？”
“还在准备。”
凌默的回答有些模糊。
成为“登神长阶”上的一员，获得超越凡俗的力量，是这个世界无数人的梦想，也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但那条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尤其是仪式中需要首面邪神的低语污染。
凌默对此既怀有期待，也保持着必要的谨慎。
“要我说，早点进行也好。”
沈渊推了推眼镜，“有了力量，至少查案的时候不用那么憋屈。
像现在，你想去议会仓库调个对比样本，那帮官僚都能用‘手续’卡你半天。”
他话音刚落，分析仪的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轻微的警报声。
沈渊“咦”了一声，俯身仔细看去。
“怎么了？”
凌默警觉起来。
“这东西……有点意思。”
沈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材质分析显示，是一种复合高分子材料，掺入了……某种未知的能量结晶微粒。
结构非常稳定，而且，内部有微弱的、持续性的能量反应。
这不是普通衣物上的纤维，更像是一种……制式装备或者特殊防护服上的材料。”
“能量反应？”
凌默的心沉了下去。
这证实了他的猜测，老蝰蛇的死，绝非普通的劫杀。
“对，很微弱，但模式很奇特，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
沈渊敲击了几下键盘，调出了一份报告，“我把初步分析结果发给你。
如果你想进一步对比，最好去中央样本库，那里有议会收集的各大穹块和己知组织的材料样本。”
凌默接过沈渊递过来的数据芯片，点了点头：“谢了。
通行证……就知道你要这个。”
沈渊从抽屉里摸出一张临时通行证，扔给凌默，“用我的备用权限申请的，有效期24小时。
省着点用，别又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凌默接过通行证，入手微凉。
他看着沈渊，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每次他需要帮助时，沈渊总是那个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的人。
“回头请你吃饭。”
凌默收起通行证和数据芯片。
“得了吧，你那点薪水，请我吃合成蛋白块吗？”
沈渊挥挥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他的代码上，“快滚吧，别打扰我干活。
有结果了通知我。”
凌默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手中的数据芯片和通行证仿佛带着千斤重量。
未知的能量纤维，指向一个隐藏更深的势力。
而前往议会中央样本库，意味着他将要首面科技议会那套繁琐而冷漠的官僚体系。
但他没有退缩。
真相如同迷雾中的灯塔，吸引着他不断前行。
下一步，就是要去那个收藏了无数秘密的地方，找出这幽蓝色纤维的真正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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