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嫁老男人

我是家里最不讨喜的那个。妈妈不疼，爸爸不爱，哥哥虐待。3 岁时，

我踩凳子煮面给家里人吃，却被哥哥一把扔到地上，嘲笑狗都不吃；5 岁时，

我顶着雨自己走去幼儿园，着凉感冒后被爸爸说真没用；7 岁时，和同学打架，

明明不是我的错，妈妈到学校却直接一巴掌把我扇到嘴角流血。18 岁，

隔壁老王出价 20 万娶我做老婆，我扭头就跑。原生家庭靠不住，我便自己闯出一条路。

1晚上九点。刚上完晚自习的我，出门后发现下了倾盆大雨。

迅猛的雨点加上时不时打闪的雷声，衬得夜晚更加阴森。

眼看身边的同学已经一个接一个地被家里人接走，我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爸妈会不会来接我？犹豫片刻，我鼓起勇气给在家里的爸爸打去了电话。爸，

下雨了……我没拿伞，你能来接我吗？我小心翼翼地恳求道。话音刚落连三秒钟都不到，

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拒绝。自己回！我哪有什么时间接你！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将我升起的期望彻底打碎。望着越下越大的雨，我只能抱着书包，

蹲坐在门口等待暴雨可以早些结束。但直到十点，补习班关门，雨也没有停的意思。

眼看天越来越黑，思考片刻后，我一鼓作气地将书包顶在脑袋上冲进空无一人的暴雨里。

瞬间，雨点子像冰块一样纷纷砸在我身上，将我的头发、衣服、书包，淋的湿透。

我不敢停留，一个劲往前跑，终于将平常走路二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了十分钟。

我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家门口。屋内却传来了温馨的谈笑声以及讽刺声。

死丫头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真是矫情得不行！我爸情绪激动，言语不屑。

一旁的我妈和我哥出声附和：就是。真是给惯的，别人都能回，就她不行？

屋内的声音像是一根刺，不断刺着我的心脏。一直到我麻木到没有感觉，我才掏出钥匙开门。

开门声令他们停下声音，纷纷转头看向我。看到我满身狼狈的样子时，我爸他们面面相觑，

似乎没想到我会淋成这样。我抿了抿嘴，爸妈，哥哥，我回来了。装作无事发生般，

机械地和他们打招呼。但下一秒，我肚子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熟悉的感觉告诉我，

每月一次的痛经又到日子了。我强忍着不适，手扶着肚子，眼神祈求着我妈，

妈……我肚子疼，能不能给我拿下药……话没说完，我就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他们冷漠地坐在沙发上，对我的晕倒无动于衷。……睁开眼，

发现我正躺在屋里的地板上。身上还穿着昨晚淋雨的那套衣服。肚子依旧很疼，

激得我冷汗直冒，站起身来都瑟瑟发抖。我强撑着起身，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冲了个热水澡，

又吃了颗止疼药才勉强有力气蜷缩在床上继续浑浑噩噩地入睡。早上八点。

我这屋的门就砰砰地被砸响。王然，快起来做饭，这都几点了，你想饿死我们啊！

我妈在门外用手砸门。尖锐的砸门声像针一样，一声一声刺着我的耳膜。妈，

我肚子实在太疼了，就让我多休息会儿，可以吗？我将头从被子里伸出，声音带着无力感。

又是砰砰两声。我妈的声音越发激烈，赶紧出来！以为自己是千金公主啊，

来个月经就走不动，我告诉你啊，你没这命。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挣扎着起身。

门打开后。迎面而来的是我妈的一个猛踹。我毫无防备地被踹倒在地。

肚子因为挨这一脚疼得我浑身的汗毛直立。

我妈依旧面目狰狞地伸出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着我骂道：我供你吃供你喝，

你还把自己当成大爷了是吧？一顿饭都不能做了，我还养你干嘛！我咬了咬嘴唇。

随后麻木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顺从地对我妈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做。

路过我哥房间时，我看到他的房门紧闭。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才八点。同样是孩子，

我就要每天早起来准备饭菜，而哥哥却能睡到自然醒。算了。我这样劝自己。

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只要我哥想要，就能得到。我想要什么，

只会迎来无故的拳头和怒骂。再忍忍，高考完之后就彻底摆脱这个牢笼。我这样想着。

等我把所有饭菜端上桌，已经十点。我小心翼翼去敲了我哥的房门，哥，吃饭了。

不出所料。屋里毫无动静。正当我要敲第二遍时，我哥猛地拉开房门。他脸色铁青地盯着我，

一双眼带着被吵醒的不爽。我心下一紧。望着他怔怔道，哥……妈让我喊你吃饭。

他猛地推了我一把，神色不耐。让开。我被他推得恍惚了下，

下腹一阵暖流紧跟着疼痛一起袭来。很想回屋躺着。但又不能不吃东西。我强忍着不适感，

坐在餐桌旁喝了一碗粥。妈，我可以回房间做会儿功课吗？我们就要高考，任务太紧了。

我妈瞥了我一眼，毫不犹豫说了不行。你先去店里给你爸送饭。到麻将馆时，

我爸正坐在正中央的机子旁和牌友打得正欢。我喏喏上前，喊了一声，爸，

我妈让我给你送饭。我爸斜了我一眼，没吱声。转头又将目光放到了麻将上。

我将饭盒拿到前台，望着家里这唯一的收入来源麻将馆。此刻正烟雾缭绕，

叫胡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掺杂着各种脏话连篇。地上满是瓜皮垃圾，

时不时还有人往地上吐痰。我实在看不过眼，拿起一旁的扫把低头将垃圾扫到了一起。

往后退时，屁股上传来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我伸手往后面摸了摸。

结果摸到了一双带着老茧、磨砂感十足的手。我大叫一声，啊！手中的扫把掉落在地。

馆内一时声音静止，目光纷纷往我这边看。我转头，发现是隔壁开超市的王富贵。

他一脸淫笑，露出了上牙三颗大金牙，脸上长满了斑点，一只眼睛还瞎着。此时，

他正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鼻子处闻。你来月经了。这股血腥味，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带劲。他一脸痴相，浑身上下透着变态二字。我被刺激得身体微微颤抖，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老王！你怎么回事，白摸我闺女啊！我爸站起身。

他的脸上没有亲生女儿被占便宜的愤怒，有的只是没有收到钱的不满。王富贵哈哈两声，

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转身递给了我爸。我说老王，你这闺女真不错，满 18 了吧？

不如嫁给我算了，咱们本来就同姓，这亲上加亲多好啊！我不让你吃亏，

我出 20 万彩礼。王富贵眼神扫过我全身，满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爸听到有 20 万彩礼，顿时眼睛放光。他勾住王富贵的肩膀，好说好说。

面前的场景像是寒冬的雪将我立在原地，蚀骨的冷意将我全身浇了个透。我转身就跑。

想要将面前恶心的嘴脸甩在身后。2晚上吃饭时，我故意避开我爸。借口有张卷子没做，

躲在房间里。我爸却砰砰地敲响我房门，王然，出来！我咬了咬唇，

脚像灌铅般艰难行动。别高考了。这几天你就去给王富贵那超市帮忙。

我爸的话像是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一层波浪。我妈和我哥互看一眼，显然也觉得有些突然。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让她下学？我妈斜了我一眼，转头问我爸。我爸端起酒杯，

满足地喝了一口。随后他在我妈耳朵旁窃窃私语了一番。我妈原本疑惑的脸色，

顿时变得两眼放光。好好好，王然，你明天就去。我沉默地低着头，

用尽浑身力气说了句，我要上学。话音刚落，我就听到碗底碰撞桌面的声音。

紧跟而来的是我爸的怒吼声。你上学能有 20 万吗？反了你了。想上也行，

把你 18 年的抚养费还给我们！胸腔里堆积的情绪令我再也控制不住。我站起身，

抬头反驳我爸。我上学的钱是奶奶去世前给我存的！而且我一直都有拿奖学金！这么多年，

我花你们的钱屈指可数！啪。紧跟而来是我爸重重的巴掌。我被打得身子一偏，

右脸清晰可见一个巴掌印。我哥在一旁还说着风凉话。哎呀，王然，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早点赚钱多好啊。我望着眼前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他们，终于认清了真面目。

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眼前蒙上一层水雾。我看向我妈，这个生我的女人。妈，

我只想问你，我和哥哥都是你生的，我哥考不上学，就可以在家啃老，我学习成绩那么好，

你却一心只想让我嫁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的语气夹杂着绝望，

望向我妈的眼神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我妈被我盯得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能跟你哥比吗？你哥是男孩，生他让我脸上有光。你呢？是个赔钱货，

生你的时候不仅难产差点死了，还赶上计划生育，被罚得毛都不剩！你就是个灾星。

我妈的一字一句如同刀子一样深挖着我的心。我仰起头，哈哈大笑。原来清醒是一瞬间的事。

那些忍辱负重，处处退让，渴望亲情的过去，再也动摇不了我一瞬。我现在要为自己而活。

但眼下我要先有反抗的资本。高考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我眼珠子转了转，

重新换了一副好拿捏的姿态，爸妈，你们说得对。我是你们生的，我应该听你们的。

我爸冷哼一声。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一副土皇帝的架势。

这就对了。爸妈不会害你。我连连点头。我知道爸。但是……我故作欲言又止，

撇了一眼我爸妈才继续开口，就是我们老师说，我这次很有希望冲击重点大学，

如果成功了，也有 20 万的奖学金。什么？！这么多！

我爸妈和我哥三人同时开口，他们互相对望，眼神中只有对金钱的欲望。是啊。

所以……不如这样爸妈，我先参加高考，把奖学金拿到手，到时候都给你。

然后再去老王那里，到时候不管是帮忙，还是嫁人，我都听你们的，

就算是女儿为你们尽孝了。我的话听起来诚恳无比，又带着一些认命的无力感。

以致于我爸妈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同意了。我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准备高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