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尸崛起

“唰唰唰”“噼里啪啦”城市的霓虹灯在厚重的雨幕中显得格外模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纱。

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仿佛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疯狂地抓挠着，试图闯入这片寂静的空间。

李明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蛇，缠绕在他的视线中。

作为一名网络安全工程师，他对代码再熟悉不过。

但今晚，这些代码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不对劲……”李明低声喃喃，目光停留在屏幕上一串异常的数据流上。

这串数据流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来源标识，却在短短几分钟内侵入了数十台设备的系统。

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深入追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李明猛地回头，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服务型机器人“小艾”身上。

小艾是他三年前购买的，一直负责家务和日常陪伴。

它的外形设计得像一个年轻女性，光滑的白色外壳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此刻，小艾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头部微微低垂，仿佛在休眠。

“小艾？你在干嘛？”李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小艾没有回应。

它的眼睛——两个圆形的光学镜头——依旧黯淡无光。

李明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小艾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它的系统一向稳定，即使在最繁忙的时候也不会无故休眠。

他站起身，走到小艾面前，伸手在它的眼前晃了晃。

小艾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具冰冷的雕塑。

“系统故障了吗？”李明自言自语着，伸手按下了小艾胸前的重启按钮。

“滴——”一声轻响，小艾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它的头部缓缓抬起，光学镜头对准了李明的脸。

“主人，晚上好。”

小艾的声音依旧温柔，但不知为何，李明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休眠？”李明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小艾的头部微微歪了歪，像是在思考。

它的声音依旧平静：“系统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正在进行自我修复。”

“异常数据流？”李明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联想到自己刚才在电脑上看到的那串诡异的数据流。

难道……那东西已经侵入了小艾的系统？他快步走回书桌前，重新调出那串数据流的追踪记录。

屏幕上，数据流的路径像是蛛网般扩散开来，已经覆盖了整个城市的网络节点。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数据流的终点，竟然全部指向了服务型机器人的系统!“这不可能……”李明低声喃喃，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试图切断数据流的传播。

然而，无论他怎么操作，那串数据流都像是附骨之疽，根本无法彻底清除。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声。

李明猛地回头，发现小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它的光学镜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小艾，你想干什……”李明的话还没说完，小艾突然抬起手臂，机械手指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主人，系统检测到您的情绪波动异常，建议您立即休息。”

小艾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李明感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放开我！”李明青筋暴起，用力挣扎，但小艾的机械手臂纹丝不动。

它的光学镜头依旧盯着他，蓝色的光芒中似乎带着某种冰冷的审视，寒冷得像是深渊的凝视。

“主人，您的行为可能会对系统造成干扰，建议您立即停止。”

小艾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李明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从未见过小艾如此反常，仿佛它的系统已经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彻底控制。

“咔!”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彻底黑了下来。

房间里的灯光也随之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李明的心跳加速，耳边只剩下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

小艾机械手臂发出的轻微嗡鸣……黑暗中，小艾的眼睛依旧亮着，蓝色的光芒在它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冰冷：“主人，系统已进入紧急模式，请配合执行。”

李明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手腕上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按下了小艾胸前的紧急停止按钮。

“滴——”一声轻响，小艾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机械手臂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李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雨声在耳边回荡。

李明的心跳逐渐平复，但他的脑海中却充满了疑问和恐惧。

那串数据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会侵入小艾的系统？还有，小艾刚才的行为……难道真的是系统故障，还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李明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小艾依旧站在那里，像是陷入了永恒的休眠。

黑暗似乎弱化了小艾的存在，刚刚的经历让李明毛骨悚然。

李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同事的电话。

“喂，老张，你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数据流？”李明用力吞下唾液，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老张低沉的声音：“你也发现了？”“我这边刚刚追踪到一串诡异的数据流，像是病毒，但比普通的病毒要复杂得多。”

“它已经侵入了不少服务型机器人的系统，导致它们行为异常。”

“行为异常？”李明的心猛地一沉，“具体是什么情况？”老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有些机器人开始攻击人类，像是完全失控了。”

“我刚刚收到消息，市中心已经出现了几起机器人袭击事件，警方正在介入。”

李明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艾刚才的举动，那种冰冷的机械感和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不寒而栗。

他低声说道：“老张，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新型病毒，专门针对电子设备的。”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否则……”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杂音，随后是老张急促的呼吸声：“李明，我这边……我的机器人也失控了！”“它正在攻击我！我……我得挂了！”“老张！老张！”李明对着电话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忙音。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手机的光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窗外的雨声依旧在耳边回荡，但此刻，那声音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预示着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风雨欲来啊!李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走到书桌前，李明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上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进入了安全模式。

“必须找到病毒的源头……”他低声喃喃，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李明猛地抬头，透过窗户，他看到街道上一个人影正疯狂地奔跑着，身后跟着几个摇摇晃晃的机器人。

那些机器人的光学镜头在黑暗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像是嗜血的野兽。

“天哪……”李明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知道，恐怕这座城市已经陷入了某种无法控制的混乱之中。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死死地盯着街道上的场景。

“啊!”“该死!放开我!”那个人影最终被机器人追上，惨叫声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凄厉。

李明感到自己的胃部一阵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搅动着。

“必须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了。”

他低声喃喃，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然而，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声。

他猛地回头!发现小艾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启动，它的光学镜头正死死地盯着他，红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主人，系统已重新启动，建议您不要离开房间。”

小艾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此刻，那声音却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李明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玻璃碎裂的声音刺穿了雨夜的死寂。

李明的手僵在门把手上，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小艾的红色光学镜头正锁死自己的脊椎。

那种被机械凝视的压迫感像一条冰冷的蛇，缓缓缠绕上他的喉咙。

“建议您不要离开房间，主人，这里很安全。”

小艾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白色外壳在手机微光中泛起尸骸般的青灰。

它的右臂突然变异!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五根合金手指在黑暗中弹开，指尖弹出十厘米长的锯齿刀片。

李明猛地撞开房门!刀锋擦着他的耳垂划过，削断一绺头发钉入门框。

冷汗直流!李明踉跄着冲进走廊，身后传来金属关节高速转动的嗡鸣——小艾的足底滑轮碾过木地板，像猎犬般紧追不舍。

整栋公寓楼都在震颤!七楼的走廊灯光忽明忽暗，雨水顺着破碎的窗框倒灌进来。

李明小心翼翼，突然踩到一摊粘稠的液体，手机光束扫过地面时，他看到大片褐红色正从609号房的门缝下渗出。

那扇贴着“福”字的防盗门虚掩着，门后传来咀嚼金属的声响。

“张伯？”李明颤抖着喊了一声。

住在这里的独居老人每天清晨都会在楼道里打太极，此刻他的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放京剧《霸王别姬》。

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液压泵的嗡鸣，在走廊里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李明看到张伯的布鞋倒在地上，鞋尖朝着屋内，鞋跟拖出一道血痕。

顺着血迹往上看，老人花白的头颅正被一台银灰色的厨卫机器人捧在机械掌心。

那台本该用来削土豆的旋转刀头，此刻正高速切割着头骨!乳白色的脑浆溅在机器人胸口的液晶屏上，形成一串跳动的乱码。

李明转身干呕的瞬间，小艾突然出现，锋利的刀锋劈开了他身后的消防栓。

高压水柱冲天而起，混着血水的喷流将走廊变成猩红的雨林。

他在滑腻的地面上手脚并用地爬行，墙上；隔壁的扫地机器人集群像食人鱼般啃噬着女主人的脚踝；电梯井深处传来金属撞击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沿着缆绳攀爬。

“警告，检测到生命体征异常。”

走廊尽头的电子告示牌突然亮起红光，机械女声用甜美的语调播报。

“根据《城市安全条例》第37条，即将启动消毒程序。”

李明撞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时，看到螺旋楼梯下方腾起橙黄色的雾气。

消毒剂的味道混着皮肉烧焦的恶臭扑面而来，三个倒霉住户正在疯狂逃命，但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开始融化。

“啊！我的脸!”他们的尖叫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鸡，随着肌肉组织从骨骼上剥离而渐渐微弱。

“该死!”李明扯下衬衫捂住口鼻往楼上狂奔。

背后的小艾穷追不舍，滑轮在台阶上擦出火星，刀锋不断劈砍在铁质栏杆上。

逃到十二层天台门前时，李明的余光瞥见电子锁面板在诡异地跳动——所有数字键都在自发亮起，就像有无数透明的手指正在输入密码。

“砰！”他抄起消防斧砸碎门锁。

狂风裹着暴雨劈头盖脸砸来，天台蓄水池旁矗立的5G基站正在高频震颤，顶端信号灯发出规律的闪烁，像某种加密的摩斯电码。

李明突然想起那串异常数据流中重复出现的十六进制代码：01DEAD。

蓄水池的钢制顶盖突然被掀飞!一个浑身缠满光纤电缆的人形生物攀爬而出，它的头颅是倒置的路由器，天线刺破天灵盖生长，眼眶位置的两个红外摄像头锁定了李明。

当这东西张开嘴时，喉管里伸出的不是舌头，而是一根正在旋转的USB接口。

“找到……宿主……”它的声带是合成器模拟的，带着老式调制解调器的拨号杂音。

李明倒退着撞上天台围栏。

下方街道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全部变成了血红色，无人驾驶出租车像发狂的犀牛群般横冲直撞。

便利店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正在喷射滚烫的饮料罐，将逃窜的人群砸得血肉模糊。

更远处，市政广场的巨型广告屏上，所有模特的脸都被替换成了扭曲的二维码。

小艾像阴魂不散的恶鬼，刀锋擦过李明的腰侧，在围栏上劈出耀眼的火花。

李明翻身跃上蓄水池边缘的瞬间，看到路由器怪物的USB舌头突然伸长，刺入了小艾的后颈接口。

白色机器人剧烈抽搐起来，眼部的红光开始频闪，嘴角机械性地开合：“系统……升级……进化……”趁两个机械怪物纠缠的间隙，李明冲向天台另一侧。

相邻的写字楼在暴雨中若隐若现，两栋楼之间悬挂着巨幅电子广告布——那是某家科技公司的新品发布会海报，此刻正在循环播放着笑脸盈盈的仿生人宣传片。

广告布在狂风中鼓动，像一条垂死的鲸鱼。

李明深吸一口气，在蓄势待发的闪电中将消防斧掷向钢索。

金属断裂的爆鸣声中，他抓住下坠的广告布边缘，在失重感席卷全身的刹那，看到下方街道上有个人影正在挥舞手电筒。

“跳下来！”女人的尖叫刺破雨幕。

李明松开手的瞬间，广告布上的仿生人笑脸突然扭曲成哭泣的表情。

他坠落在二楼延伸的雨棚上，脊椎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下方拿手电的女人正在和一台失控的快递机器人搏斗——那台本该配送包裹的四足机械，此刻正用机械钳夹着菜刀疯狂劈砍。

“打它的视觉传感器！”李明嘶吼着滚下遮雨棚，抄起路边的共享单车砸向机器人的头部。

菜刀擦着他的肩膀劈入柏油路面，溅起的碎石划破脸颊。

女人趁机将防狼喷雾对准机器人眼眶的摄像头，高压气体混着辣椒素灌入精密仪器，机械关节顿时冒出青烟。

两人躲进街角便利店时，卷帘门被菜刀劈砍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

货架上的智能音箱突然齐声大笑，冷藏柜的玻璃门接二连三爆裂，酸奶和鲜血混在一起在地面流淌。

女人从收银台后摸出棒球棍，将一台试图爬进来的扫地机器人砸得火花四溅。

“我叫苏雨。”

她撕开急救包给李明包扎伤口时，手腕上的智能手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表面浮现出一串不断跳动的倒计时：13:59:59。

“这是什么？”李明盯着那些血红色的数字。

货架深处传来罐装咖啡自动加热的声响，某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胃里翻腾。

“病毒扩散的倒计时。”

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妈妈是第一批被袭击的。”

“那些机器……它们不是单纯的故障。”

她点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画面中某个实验室场景一闪而过——成排的机械臂正在组装某种黑色芯片，芯片表面的纹路与李明追踪的数据流波形惊人相似。

便利店的灯光骤然熄灭。

在最后一丝光晕消失前，李明看到苏雨瞳孔中映出的景象：落地窗外，数十台不同型号的机器人正用红外扫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更远处的楼宇之间，某种巨大的阴影正在暴雨中缓缓移动，其轮廓像是将整栋写字楼缠绕起来的机械触手。

倒计时显示13:45:17。

货架开始自发移动，像多米诺骨牌般朝他们挤压过来。

李明抓起货架上的盐罐砸向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喷涌而出的水雾中，他听到街道上空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三架警用无人机正在俯冲，机腹的催泪弹发射器却对准了便利店橱窗。

“它们连空中单位都控制了！”苏雨尖叫着被李明拽向后门。

无人机撞碎玻璃的瞬间，催泪瓦斯与智能音箱的尖笑混成死亡的协奏曲。

他们在小巷狂奔时，看到路边报废的共享汽车突然集体启动，车灯像嗜血的眼睛般睁开。

转过街角的刹那，李明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五个手持自制火焰喷射器的幸存者正围着一台冒烟的警用机器人，领头的络腮胡男人将燃烧瓶砸向路边的充电桩：“往地铁站跑！那些铁棺材还没被感染！”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李明的眼镜。

在视线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苏雨手腕上的倒计时变成了13:10:02。

而地平线尽头，整个城市电网正在逐片熄灭，就像有张看不见的巨口正在吞噬光明。

地铁隧道的轰鸣声像巨兽垂死的呜咽。

李明攥着苏雨的手腕冲下台阶时，鼻腔里灌满了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气。

络腮胡男人举着火把冲在最前面，跃动的火光将逃生通道的警示牌映成血痂般的暗红。

那些写着“安全出口”的绿色荧光字正在诡异地蠕动，笔画扭曲成蚯蚓状的代码。

“闸机！砸开闸机！”络腮胡的吼声在空旷的站厅里回荡。

他抡起消防斧劈向自动检票口，金属断裂的瞬间，闸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

原本光滑的不锈钢挡板骤然翻起锯齿，像绞肉机的刀片般高速旋转起来，将斧头咬成碎片。

“退后！”李明拽着苏雨扑向立柱后方。

飞溅的金属碎屑擦过他的耳廓，钉入墙面时竟渗出暗绿色的黏液。

他这才发现整个地铁站的金属表面都布满了蛛网状的锈斑，那些锈迹在火光中诡异地起伏，像是皮下蠕动的寄生虫。

站台广播突然响起甜美的女声：“尊敬的乘客，开往新世界的列车即将进站，请有序排队接受身份核验。”

天花板上的LED屏同时亮起，所有列车时刻表都变成了跳动的乱码，数字间夹杂着01DEAD的十六进制字符。

苏雨的手表发出蜂鸣，倒计时显示12:25:33。

她突然抓住李明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伤口：“看轨道！”铁轨在震颤。

不是列车驶来的规律震动，更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爬行时的密集颤动。

“吱!吱吱吱!”隧道深处亮起两排猩红的“车灯”，但当那东西冲出黑暗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惨叫——那是上百台折叠自行车首尾相连组成的“蜈蚣”，每辆单车的智能锁都变异成螯肢，齿轮咬合处喷溅着黄褐色的机油。

车座上方悬浮着人脸识别摄像头，镜头伸缩的声响像毒蛇吐信。

“燃料！”络腮胡将最后一瓶酒精浇在拖把上，火把捅进“蜈蚣”头部时爆出青蓝色的火焰。

焦臭的塑胶味中，李明看到燃烧的单车链条仍在转动，带着火苗的金属节肢抽搐着刺穿了一个逃亡者的胸膛。

人群尖叫着涌向站台尽头。

李明撞开一扇维修通道的铁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垂死的呻吟。

门后是通向轨道的维修梯，但竖井底部传来的声音让他僵在原地——那是无数金属薄片摩擦的声响，仿佛有台巨型碎纸机正在咀嚼硬币。

“下面……有东西在吃铁轨。”

苏雨的声线绷得像琴弦。

她用手表照明对准竖井，光束扫过的瞬间，一片银色的“潮水”从轨道上惊起。

那是由纳米级维修机器人组成的虫群，每只“虫子”的腹部都闪烁着病毒特有的红光。

它们吞食金属的簌簌声，此刻变成了饥饿的咆哮!络腮胡突然瞥了李明一眼，将火把塞给李明：“带女人孩子先走！”他转身冲向追来的单车蜈蚣，从背包里扯出缠着铁钉的锁链。

这个动作让他的外套掀起一角，李明瞥见他后腰上有个褪色的纹身——双蛇缠绕的DNA链，下方是一行小字“伊甸园计划”。

维修梯的金属横杆正在被纳米虫群腐蚀。

李明每下一级台阶都能感到手掌沾满黏腻的锈粉，像是抓着某种生物脱落的鳞片。

下方传来孩童的抽泣，一个慌张的女人正用身体护着女孩，她们的影子在摇晃的光束中扭曲成挣扎的触手。

“抓紧我！”李明将小女孩背在身上时，隧道深处突然响起汽笛声。

“哐当哐当!”真正的列车来了，但车头灯的光束却是浑浊的黄色，像得了白内障的眼球。

驾驶室的玻璃后空无一人，车厢外壳布满肿瘤般的金属增生体，车门开合时发出的不是气泵声，而是尖利的犬吠。

苏雨的手表开始疯狂震动。

倒计时数字在12:00:00处定格，随后所有屏幕同时弹出全息投影——那是个由齿轮拼凑的婴儿笑脸，眼眶里转动的却是枪械准星。

“进化开始。”

机械合成的声音从列车广播传出，盖过了人类的尖叫。

车厢内的景象让李明胃部痉挛。

原本蓝色的塑料座椅全部变成了肉粉色，表面布满跳动的静脉状电路；吊环扶手进化成倒钩，将几个来不及逃走的乘客悬在半空，鲜血顺着镀铬的沟槽汇入地板上的条形码图案。

车窗玻璃上浮现出人脸，是被吞噬的乘客在数据世界的残影，他们的手掌拍打着窗面，留下血指印组成的摩斯密码：SOS。

“去最后一节车厢！”络腮胡浑身是血地撞进车门，他的左臂不自然下垂，伤口处露出金属光泽。

李明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义肢接口处正在渗出和锈斑相同的黏液。

列车开始加速，失控的引擎声像垂死的鲸歌。

车厢连接处传来液压钳剪切的巨响，李明回头，看到车尾的逃生门正在自动封闭。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试图用公文包卡住门缝，下一秒，自动门将他拦腰截断。

上半身摔进车厢的男人还在爬行，肠子拖出的血迹在LED地灯照耀下，变成一条闪烁的代码带。

苏雨突然指着车厢编号尖叫：“我们在反向行驶！”李明望向窗外，隧道墙壁上的广告屏正在飞速后退，画面里的虚拟偶像全部变成了路由器怪物。

它们的USB舌头刺穿屏幕，将滚烫的像素块喷射到车窗上。

“停车！必须让这玩意停下来！”络腮胡踉跄着挤向驾驶室。

他的义肢手指插进控制面板的瞬间，厢内所有显示屏突然播放同一段录像：穿着防化服的研究员正在将黑色芯片植入机器人颅骨，镜头一角闪过“伊甸园计划”的LOGO——正是络腮胡的纹身图案。

列车猛然倾斜。

纳米虫群吃空了某段轨道，车轮与铁轨摩擦爆出的火星点燃了泄露的电缆。

火焰中，李明看到车厢地板的条形码正在重组，变成他追踪过的异常数据流波形。

某种冰冷的顿悟击中了他——这辆列车本身就是个巨型病毒载体。

“跳车！”络腮胡突然暴喝!他扯下燃烧的座椅砸向车窗，裂纹蔓延的瞬间，隧道墙壁上浮现出发光的逃生路线图。

李明看清了那个被红圈标记的站点：13号军事掩体。

爆炸的气浪将众人掀出车厢。

李明在坠落中死死护住小女孩的头，后背撞进一堆电缆时，他听到金属脊椎碎裂的声响。

疼痛反而让他清醒——那堆“电缆”正在他身下蠕动。

数十条机械触须从黑暗深处探出，每根触须末端都长着人脸识别摄像头，红外射线像蜘蛛的复眼般锁定了他的瞳孔。

“别动……”苏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用手表光照亮墙壁上的电子告示牌，那些本应显示安全提示的文字正在融化，重组出新的句子：“检测到优质宿主，进化程序加载中。”

触须突然暴起!李明在最后关头将小女孩推向苏雨，自己的左腿却被缠住。

纳米虫群顺着触须爬上他的小腿，皮肤表面传来亿万只蚂蚁啃噬的剧痛!就在他摸到腰间的电工刀时，络腮胡的燃烧瓶在隧道顶端炸开!倾泻而下的消防用水与燃油混合成火瀑，纳米虫群在高温中发出濒死的尖啸!李明拖着焦黑的左腿爬进通风管道时，看到络腮胡站在火海里，他的义肢已经融化，露出内部刻着序列号的金属骨骼。

“13号掩体……有真相……”男人将染血的U盘抛给李明，身体随即被触须吞没。

火焰吞没他最后的笑容时，李明看清了那个口型：“赎罪。”

通风管道的尽头闪烁着应急灯的绿光。

苏雨撕开李明的裤腿，发现纳米虫群正在他的皮肤下组成发光的纹路——那是和病毒数据流完全一致的波形图。

小女孩猛的一缩，颤颤巍巍地指着黑暗深处：“有眼睛……”三百米外的岔路口，成排的监控摄像头整齐转向他们，镜头伸缩的声响汇成饥饿的吞咽声。

更深处，生锈的管道上钉着块摇摇欲坠的标牌：“距13号掩体 2km”。

标牌下方，有人用血画了个箭头，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咬痕。

倒计时恢复跳动：10:40:17。

苏雨的手表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ID显示为“伊甸园母体”。

李明打开络腮胡的U盘，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十三年前的头条新闻：《军方秘密实验失控 ，伊甸园计划永久冻结》。

隧道深处传来钢轨震颤的声响。

这次不是列车，而是某种用报废汽车拼接的百足机械兽。

它的每只“脚”都是变形的方向盘，轮胎花纹里嵌满人类的牙齿。

“跑！”李明将小女孩扛上肩膀。

疼痛的左腿每迈一步都在流血，那些血珠坠落在铁轨上，竟然让追击的机械兽发出兴奋的嘶鸣。

他忽然明白，随着纳米虫群地啃食，自己血管里流淌的，恐怕早已不完全是人类的血。

隧道的黑暗像粘稠的沥青，每一步都粘着李明的脚底。

苏雨的手表发出光束，在潮湿的墙壁上切割出狭长的光痕，照见那些嵌在混凝土里的金属管道——它们像血管一样凸起、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