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寒露后的冷风卷着枯叶扫过赵家村。
村会计赵有田蹲在青石台阶上，老榆木烟杆在青砖上磕出第九个白印子。
座钟在堂屋敲响六下，西厢房又传来儿媳林秋月的惨叫，惊得院里觅食的芦花鸡扑棱棱飞上墙头。
"爹，矿上给的十块银洋工伤补助全抓了药。
"大儿子赵建军拖着杨木假肢蹭过来，空荡荡的裤管被秋风掀起，露出膝盖上磨破皮的棉絮。
他手里攥着半块长绿毛的玉米窝头，"王婶说胎位横着，再拖下去..."爹，秋月嫁进咱们家，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就我这样的一个残废，十里八乡那家的姑娘能看上我，爹，孩子没了以后还能有，要是秋月没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算我和秋月没有孩子，不是还有老二老三吗。
赵有田哼了一声，他们两家生的都是女娃，别说是顶门立户了，传宗接代要女娃有用吗。
老大，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这个事情没的商量。
爹，您好歹也是村里面的会计，您怎么就这个事儿他不行了。
窗纸突然被煤油灯映得血红。
接生婆王婶撩开蓝布门帘，发髻上别的银针晃着寒光："建军家的血崩了！
要保大还是保小？
"王婶急得都快要骂人了，赵建军手里的窝头碎成渣子。
老爷子始终不松口，他望见祠堂外新刷的白灰墙上，官府的标语被夕阳镀了层金边，"我去医馆请大夫！
""二十里山路，等你瘸着腿爬到，人都凉透了！
"赵有田的烟杆横在儿子胸前，黄板牙咬着烟嘴含糊道："老赵家的香火不能断！
你娘生老三时，你爷爷在产房外就两字——保小！
"房内传来瓷盆坠地的脆响。
王婶袖口沾着黑血冲出来，"孩子头卡住了！
再磨蹭大小都保不住！
"赵建军抓起砍柴刀要劈院里的老梧桐，"前日张半仙说这树妨子嗣..."话音未落，假肢皮带扣"咔嗒"断裂，整个人栽在青石板上。
他仰头望见梧桐枝桠间挂着件小红袄——是林秋月嫁来时唯一的陪嫁。
"保小！
"赵有田的吼声震落屋檐麻雀。
王婶哆嗦着退回产房，蓝布帘子落下时，漏出一声剪刀淬火的"滋啦"声。
老爷子的吼声林秋月听的一清二楚。
林秋月的手指抠进雕花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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