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钱

钱、资源、人脉是硬通货，可量化、可交易、可继承。“爱、心、命”被列为负资产，

官方市场回收价为 0，持有者需倒贴处置费。黑市专门收购“无人要的三件套”，

用途成谜。

三份快递新利维坦的凌晨三点，垂直城市像一柄倒插的刀，霓虹在刃口滴落。

姜婪伏在垃圾管道出口，像只瘦长的蟑螂。他用铁钩挑开密封舱，一股干冰雾涌出，

裹着一只水晶瓶——瓶里盛着淡红色气体，

标签闪得刺眼：爱 未拆封 负资产 处置费 ￥4999“操，又是这鬼东西。

”姜婪骂得极轻，仿佛怕吵醒标签里的婴儿。他抬脚要把瓶子踹回舱内，

鞋底却在半空被另一股力顶住——那是一根食指，苍白、削瘦，指甲盖裂成十瓣，

却硬得像钢筋。食指的主人从雾中走出，穿一件快递制服，布料被漂白粉蚀出密密麻麻的洞，

像被无数张嘴啃过。少年约莫十七岁，右眼是玻璃义眼，里面封着一只微型齿轮，每走一步，

齿轮就转一格，发出“哒”的轻响。“姜婪，签收。”少年声音沙哑，却带着播音腔，

像旧时代深夜电台。“老子没订东西。”“我负责投递三件套：爱、心、命。

”少年左手托一只保温箱，箱体蒙厚霜，编号 09 用红漆涂得歪斜，像未愈合的伤口。

“我要的是钱、资源、人脉，别拿没人要的破烂糊弄我！”少年不答，

拇指在箱盖扫描区一按，“咔哒”第二格升起，一枚金属心脏躺在蓝冰之上，拳头大，

表面裂纹纵横，像干涸河床。“零号收件人临时变更为你。”少年说这话时，

玻璃义眼里的齿轮突然倒转，时间像被拧松的螺丝。姜婪感觉胸腔一阵空穴来风，

仿佛那里早为这枚心脏留好了插座。他抡起铁钩威胁：“再靠近，

老子把你另一只眼也戳成齿轮。”少年却直接把金属心脏塞进他怀里，

动作温柔得像放一只雏鸟。接触瞬间，心脏裂纹里渗出银白液体，顺着姜婪指缝滴落，

落地凝成一颗颗小珠子，滚入黑暗，发出“咚咚咚”的弹跳声——像提前预演的心跳。

姜婪僵在原地，少年已退入雾中，只剩地面一枚黑色二维码，像烧穿的洞，边缘卷曲，

发出细微哀鸣。他用鞋底去蹭，二维码却烙进水泥，变成永久性伤疤。管道深处再次轰隆，

传来新一轮倾倒声。水晶瓶自己滚回脚边，

标签更新：爱 已发货 不可拒收姜婪骂遍所有能想到的器官，

最终把瓶子和心脏塞进破背包，拉炼时却咬到手指，血珠在零下十度瞬间凝成红玛瑙。

他吮着手指，血味里竟带着婴儿奶粉的甜。天亮后的底层集市，官方名称“跳蚤圆环”，

实际是被抛弃者的消化系统。穹顶用废广告牌拼成，漏下锯齿状的天光。

摊位由集装箱尸骸焊接，

售卖物品种类单一：上层人丢掉的下半生——过期的希望、缺角的尊严、被剪碎的身份证。

姜婪占的摊位最小，仅半平方米，用粉笔划界，写着：专业处理负资产，

价格好说他把水晶瓶摆中间，金属心脏藏背包最里层——那东西太重，像压了一块墓碑。

第一个顾客是老太，脸上刺着条形码，扫码后显示她曾拥有三层别墅，如今只剩皱纹。

“小伙子，这瓶里是啥？”“爱，没拆封，您闻闻。”姜婪拧开瓶盖，淡红气体飘出，

凝成一只婴儿手掌，轻抚老太脸颊。老太浑浊眼珠突然清亮，

泪水冲出两道河床：“我记起来了，我把我儿子卖给上层换氧气，

他走时小手就这么大……”她伸手想抱婴儿手掌，姜婪却“啪”地盖回瓶盖，手掌被截断，

化作红雾散去。老太抱了个空，脊椎像被抽掉，软软跪地，

嘴里重复：“小手……小手……”围观者有人笑，有人拍照，更多人在问价。“处置费多少？

”“4999，我替您交，折您 3000，算辛苦费。”老太摸遍口袋，只掏出一枚假牙，

银质，上面刻着“love”。姜婪接过假牙，随手抛进嘴里当口香糖嚼，

金属味瞬间把口腔割出细小伤口，血与爱混合，竟有点上头。交易完成，

老太抱着空瓶离开——她坚持要瓶子，说要把剩余气味当孙子。姜婪掂着假牙，准备找下家，

背包却一阵震动，金属心脏自己发热，透过布料烙他后背，像一枚滚烫的印章。

他躲进废弃公厕，打开背包，心脏裂纹里竟长出细小电线，

电线顶端焊着一枚指甲盖大的屏幕，

显示：心跳投标倒计时 35:59:59屏幕下方滚动字幕：“持有者需在倒计时内，

让心脏产生一次‘非利己’跳动，否则视为永久拒收，进入黑市流程。”姜婪骂娘，

他连“利己”都费劲，还“非利己”？他把心脏摔在地上，踩，踹，甚至撒尿，心脏越烫，

屏幕越亮，像被激怒的幼兽。无奈，他只能重新包好，暗暗盘算：先搞钱，再搞资源，

最后搞人脉，至于“非利己”，见鬼去吧。午后，集市来了一队“病毒稽查”，

穿白色外骨骼，专抓负资产倒卖。姜婪被追得钻进通风管，管壁挂满凝固油脂，像巨大动脉。

他爬到一处废冷却塔，塔内回声效果绝佳，心跳声被放大成鼓点。金属心脏突然自己裂开，

银白液体流出，凝成一只迷你小人，面目与姜婪七分像，却带着婴儿肥。小人仰头，

声音奶声奶气：“给我一次心跳，我替你死。”姜婪伸手想捏碎它，

小人却先一步跳上他锁骨，耳朵贴着他颈动脉，发出“咚咚”模仿声。冷却塔外，

稽查队脚步声逼近，像倒计时的锤。小人低语：“把我扔进火里，我替你爆炸，

他们以为你死，你就自由。”姜婪眯眼：“条件？”“心跳，一次，真的，为除你之外的人。

”他想起老太的假牙，想起雾中少年，想起妹妹的火柴盒，最终把小人攥进掌心，

像掐灭一只萤火虫。“成交。”他爬出冷却塔，迎向稽查队，双手高举，像献祭。

小人从他指缝滑落，滚进对方喷火枪口，下一秒，爆炸像银色烟花，火与金属雨洒满天空。

姜婪被冲击波掀翻，后背撞在铁栏，胸腔里突然“咚”一声——金属心脏借助撞击力，

完成第一次跳动，屏幕闪出绿勾：非利己跳动确认倒计时暂停，爆炸烟雾中，

他看见水晶瓶自己飘起，瓶塞自动拔开，淡红气体凝成一只巨大手掌，对他竖起中指，

然后“砰”地炸成漫天玫瑰雨。雨点落在脸上，滚烫，像血，也像初吻。姜婪躺在火海里，

突然大笑，笑得比爆炸还响。傍晚，他拖着烧焦外套回到管道出口，发现地面黑色二维码旁，

多了一行新字：“做得好，下次别拿别人当挡箭牌——爱你的命。”字迹由银白液体写成，

正在慢慢渗入水泥，像草种钻进土壤。姜婪蹲下，用铁钩抠字，却只刮下一层血状粉末。

他把粉末凑到鼻下，闻到婴儿奶粉、火柴硝烟、老太假牙混合味。那一刻，

他第一次对“没人要的玩意”产生类似温柔的情绪，尽管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却足够让铁钩在手里微微发抖。

黑市拒绝仪式爆炸事故被定性为“负资产自燃”，稽查队死了三人，赔偿由上层财政支出，

底层连新闻都没看到。

姜婪却上了黑市白名单——能在“拒绝仪式”里当 VIP 的稀缺货。通往负七层的入口，

藏在废弃地铁 4 号线尽头。车厢被改造成鲨鱼嘴，乘客需把脑袋伸进齿缝，

让机器读取“负资产阈值”，达标才放行。姜婪把烧焦外套塞进齿缝，

机器发出愉悦女声：“焦糊味，满分，请进。”齿缝合拢，像给他做一次冰冷拥抱。

隧道两侧摊位闪着蓝紫光，像深海鱼群。卖“失忆气球”，

吸一口会忘掉最痛苦三分钟；卖“前任指甲”，可以种在花盆，

长出会骂人的仙人掌；卖“人脉盲盒”，拆开可能掉出市长私生子，

也可能只是一张“再联系”名片。姜婪目标明确——找到“拒绝仪式”中介人老裁缝。

老裁缝的帐篷用上万条领带缝合，像巨蟒蜕下的皮。门口吊着一排迷你缝纫机，

脚踏板随风晃动，发出“咔嗒咔嗒”空踩声，像给亡灵打节拍。姜婪掀帘入内，

腥甜香气扑面——那是用绝望熬成的浆糊，能把任何破碎缝回原状，却再也洗不掉味。

帐篷中央，老裁缝正用金丝线缝合一张空心的胸膛，线头每穿过一次，就发出婴儿啼哭。

抬头，他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枚巨大扣子，像被缝进脸皮。“年轻人，要拒绝，

先让东西被渴望。”声音从扣子孔传出，带着金属回声。

姜婪把水晶瓶与金属心脏摆上缝纫机台，台面自动渗出温水，水晶瓶开始冒泡，

像被煮开的情绪。“流程我懂，爱要送再夺，心要跳再停，命要给再推。”“懂就好，

价码先谈。”老裁缝递来一张“拒绝清单”，

上面用血写三项：1. 爱——渴望者：孤儿院小瞎子阿阮，

报酬：老太假牙一颗已预付。2. 心——渴望者：你自己，报酬：替心跳一次，

再亲手停。3. 命——渴望者：待定，报酬：十亿现金或 1% 人脉原始股。

姜婪用焦黑指甲划掉第三项：“命我自己处理。”老裁缝扣子脸微倾，似在笑：“可以，

但前两项失败，第三项自动收归财阀 V，这是城市公约。”话音落地，帐篷缝线全部收紧，

领带变成蟒身，把姜婪缠在缝纫机前——这是契约生效的仪式。金丝线自动穿进他袖口，

像静脉留置针，随时抽取“渴望值”作违约金。仪式舞台搭在隧道最宽阔处，

由报废列车车厢拼接，观众席是吊在穹顶的铁笼，笼里关着“渴望瘾君子”，

他们靠看别人被拒绝来续命。聚光灯打下，姜婪抱水晶瓶登场，

脚下玻璃地板映出他扭曲影子，像被拉长的一根绞绳。

老裁缝的声音从四周音箱渗出：“第一项，拒绝爱。

”背景幕布亮起孤儿院监控：小瞎子阿阮，约六岁，眼窝凹陷，却抱着破布娃娃，

对镜头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送人！”老裁缝喊。姜婪单膝蹲下，拧开瓶塞，

淡红气体涌出，凝成一只柔软手掌，轻抚阿阮脸颊。孩子第一次“看见”颜色，笑声像风铃。

十秒，老裁缝打手势：“夺回！”姜婪猛地盖回瓶塞，手掌被截断，发出婴儿啼哭，

化作红雾散去。阿阮怀抱骤空，指尖抓住的只有冷空气，笑容僵在脸上，像被按下暂停键。

观众齐声报价：“爱，贬值 200%，黑市溢价 300%！”金丝线从姜婪袖口收紧，

抽走一滴血，作为“拒绝税”。姜婪胸口发闷，却笑得比谁都响：“继续！”第二项，

拒绝心。老裁缝推来玻璃缸，内盛温水，金属心脏沉入水底，裂纹闭合，

发出“咚——咚——”“植入！”两名助手用现场手术，剖开姜婪左胸，

肋骨撑开器像开瓶器，血顺着玻璃缸外壁流下，与温水交融，变成玫瑰色。

心脏被接入主动脉，血管自动缝合，像有灵性。

姜婪第一次以第三视角听见自己体内响起节奏——咚、咚、咚——像有人在门内急切敲门。

幕布闪现他记忆：妹妹站在上层花房，点燃火柴，火焰却冻成冰凌。“跳！”老裁缝喊。

心脏越跳越快，幕布出现选项：A. 利己跳动——把妹妹卖更高价，换氧气。

B. 非利己跳动——把火柴递给她，让她先取暖。姜婪咬牙，伸手点 B，

指尖却穿透幕布，抓住的是阿阮的破布娃娃。娃娃体内传出妹妹声音：“哥，我冷。

”他胸口剧痛，像被冰凌刺穿，伸手扯断心脏血管，血与机油混喷，金属心脏停止跳动。

“死心，顶级货！”观众沸腾，金丝线又抽走他第二滴血。姜婪眼前发黑，

却狂笑：“第三项，我自己来！”他拖着未缝合的胸膛，走向隧道尽头“跳楼井”。

井口直径两米，深 300 米，四壁贴满镜子，映出无数个他——每个他胸口都空着。

“跳！”老裁缝声音在井口回荡，“若没人接你的命，它就成‘被拒绝’，溢价无上限。

”姜婪回头，看见观众席上，财阀 V 的投影出现，金色油墨组成的人形张开双臂，

像等待拥抱的骷髅。“把命卖给我，我出十亿。”V 的声音像刀刃。姜婪笑，

纵身跃下——风在耳边报价：“命，起拍价 1000 万，有人接吗？

”“1000 万一次——”“1000 万两次——”就在即将触网瞬间，

一抹快递制服闯入视域——阿九张开双臂，保温箱横在网中央。

“零号收件人拒绝签收你的命，因为你还没拥有过它。”回收网破裂，姜婪坠入黑暗，

镜面碎成流星，每一片都映出他下坠的脸——那张脸，第一次露出恐惧，也第一次露出渴望。

心跳投标姜婪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活体藤蔓编织的床上，鼻尖有消毒水与玫瑰混合味。

房间无窗，墙壁脉搏般鼓动，每一次鼓动，

都把营养液注入他胸口的空洞——那里暂时被一枚玻璃塞堵住，

能听见风穿过时发出“呜”的哨音。对面沙发，财阀 V 翘腿而坐，

身体由 72% 人造资本纤维构成，血管里金色油墨缓缓流动，像活股票 K 线。

“欢迎，三件套持有人。”V 微笑，露出八颗钻石牙，

% 所有权报酬：十亿现金 + 1% 人脉原始股 + 七级公民身份乙方签名处，

已浮起他血状指纹，只差他点头。姜婪伸手，想把合同拍碎，却发现自己手腕被藤蔓环扣，

环扣上显示：营养液每滴 ￥1000，已用 983 滴，

合计欠款 983000“别动，你在我的收藏室里，每呼吸一次，都算展览门票。

”V 抬手，墙壁裂开，露出隐藏博物馆——无数水晶瓶、金属心脏、悬在真空里的灵魂，

000-999无人认领的命 编号 000-999“等收集满 1000 套，

我就拥有‘绝对拒绝权’，成为新利维坦本身。”V 指向空位 999，“你的命，

是最后一块拼图。”姜婪看向那空位，发现尺寸刚好是他身高，

背板刻有一行小字：“欢迎回家。”心跳投标会开始。房间上升，直达上层悬空剧院，

360° 透明地板，脚下是万丈深渊与霓虹。观众戴“人脉面具”，

表面浮现实时关系网，像发光水母，每一次报价，水母就收缩一次。

拍卖师敲槌：“最后一件——姜婪的命，被拒绝状态 99%，只需最终落锤，

即可 100% 成交。”报价此起彼伏：“一千万！”“五千万！”“一亿！

”财阀 V 抬手，声音像刀刃划过玻璃：“十亿，加 1% 原始股。”全场寂静，

面具全部熄灭，像被掐灭的水母。

拍卖师倒数：“三——”“二——”“一——”锤影落下瞬间，剧院灯全灭，

黑暗中传来“叮”一声——快递箱开启。阿九的声音透过扩音石回荡：“零号收件人变更，

最终签收权——姜婪本人。”地板裂开，深渊风灌入，观众面具被吹落，

露出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他们早已把五官卖给 V，换得入场券。

姜婪手腕藤蔓自动松脱，玻璃塞弹出，胸腔空洞灌满风，发出长笛般长鸣。他踏出第一步，

地板碎片映出他脚下深渊，也映出他头顶星空——那是 70 亿根丝线，

从每个人胸口伸出，汇聚到他掌心里，像一场倒置的流星雨。财阀 V 怒吼，

油墨化成长鞭卷向姜婪，却在半空被火焰丝线反绑——丝线的另一端，握在阿九手里，

少年站在剧院吊灯，像站在一轮月亮。“V，你收藏的是被拒绝，我派发的是被需要，

这就是区别。”火焰顺着丝线，把 V 的身体烧成一张人皮合同，风一吹，碎成漫天金箔，

像一场倒置的烟火。姜婪伸手，抓住最大一片金箔，发现上面写满小字：“我把自己卖了，

却忘了标价。”他把金箔折成纸飞机，扔进深渊，纸飞机下坠过程不断分裂，

最终变成 70 亿片，每片都成一枚硬币，背面刻着：“欢迎回家。”剧院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