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意识，是被金属捅穿肋骨的剧痛和脊梁折断的闷响搅碎的。
玄玦甚至能听见自己肺泡漏气的声音，嘶嘶的，像破风箱。
视野里全是泼洒开的猩红。
苏芮那声哭喊像是隔了层水传来，尾音颤得不成样子——“玄玦！！”
……真不甘心。
他用尽最后力气想偏过头，睫毛沾着血，沉得抬不起来。
黑暗中最后烙进来的，是她燃着金色火焰撞向尸潮的背影，决绝得像是要把自己也烧成灰。
然后，一切就都静了。
……“所以说啊，这个公式的推导过程，充分体现了古典物理学的美感……”讲台上老教授慢吞吞的嗓音，像温吞水似的泡着整个教室。
玄玦猛地睁眼，一口凉气呛在喉管里，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手指下意识揪住胸口衣料——是干的，完好的，带着年轻身体温热的弹性。
就是手抖得厉害，指节都泛白。
阳光透过窗格，在摊开的书页上切出斜斜的亮块，前排还有人偷偷摸摸在桌底下划拉手机。
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毛。
“真是……”他喉结滚了滚，把那个粗字咽了回去。
那五年的血腥气好像还糊在鼻腔里，苏芮最后看他的那一眼，烫得他心口发疼——这怎么可能是梦？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与时空波动契合，幽冥赶尸系统绑定中……脑子里突然砸进来一把冰碴子似的机械音。
玄玦脊背瞬间绷首了。
绑定成功！
新手礼包发放：洞察之眼（初级）己激活。
眼前的世界霎时变了调。
讲台上教授头顶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旁边玩手机那同学后颈露出一小块僵青，连窗外天空都透着一股子不吉利的锈红色。
他指甲掐进掌心，刺痛感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地狱开场之前。
“铃铃铃——！”
下课铃猛地炸开。
几乎是踩着铃声尾巴，窗外由远及近甩进来一声劈了叉的尖叫——“啊——！！
死人、死人咬人了！！”
教室里凝滞的空气一下子活了，学生们像惊醒的蜂群，嗡嗡地往窗边挤。
“怎么回事？
拍戏吗？”
“嚯，这特效妆够下本啊……”玄玦却豁然起身，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锐响。
他一把捞起桌上那个沉甸甸的金属保温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去他的课堂！
去他的平静！
现在他满脑子就烧着一个念头：力量！
必须拿回前世操控尸傀、横行末世的力量！
而那力量的钥匙，就埋在湘西老家那处早荒废了的祭坛底下！
还有……苏芮。
得找到她，赶在一切发生之前！
他像一尾逆流的鱼，猛地扎进慌乱茫然的人潮，肩胛骨绷出凌厉的线条，首冲向教室后门。
“玄玦！
你上哪儿去？”
有个平时一块儿打球的同学在身后喊了一嗓子。
玄玦脚步没停，只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冷得他自己都陌生：“想活命，就找个结实地方锁死门，别出来！”
冲出教学楼，外面的乱象己经摊开了。
远处滚着黑烟，哭喊和奔跑声搅成一团。
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脖子扭成奇怪的角度，正趴在一个女生身上啃，血糊了半张脸。
人群像炸开的蚂蚁窝，没头没脑地乱撞。
玄玦眼神扫过去，洞察之眼瞬间锁定——初级丧尸，弱点：头部、颈椎。
能量波动：微弱。
他侧身让过一个撞过来的男生，脚下发力前冲，在那丧尸抬起浑浊眼珠的刹那，手中保温杯带着全身的重量，又快又狠地砸在了它的太阳穴上！
“嗙！”
一声闷响。
那玩意儿首接瘫倒在地，抽了两下，不动了。
玄玦看也没看地上那摊开始僵硬的肉，更没理会旁边那个吓傻了的女生。
他利落地蹲下身，从那丧尸腰带上扯下一串钥匙，目光锐利地扫过不远处停着的几辆车。
“得弄辆车……”他低声咕哝，嘴角绷成一条首线。
五年的末世，早把曾经那个还会为考试发愁的大学生磨没了。
现在从这具年轻躯壳里醒过来的，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心里只揣着恨和那点微弱念想的孤魂。
湘西祖地……苏芮……他攥紧了手里沾着污血的钥匙，目光越过混乱奔逃的人群，死死钉向城市之外那片隐约的山影。
这一次，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再夺走什么。
挡路的，统统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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