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采集的静语草被藏进墙壁的暗格，凯只取了够用三次的量塞进贴身口袋。
他掏出内袋里那个粗陶罐，罐身冰凉，晃动时只能听到底部粉末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他拧紧罐盖，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
将空瘪的背包甩上肩，他开始检查匕首的锋刃，清点身上可用于交换的零件。
“光有药草不够……得去酒馆换点硬货，最重要的是，得弄到消息。
静语草快没了，下次进峡谷，总不能靠硬扛那哀嚎声去撞大运。”
他推开酒馆厚重的金属门，喧嚣和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像一道影子般滑入，习惯性地避开中央人群，贴着墙边阴影走向吧台。
老板娘玛尔塔擦拭着杯子，看到他，手上动作没停，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凯在吧台末端坐下。
玛尔塔无声地推过来一杯浑浊的草药熬煮物。
他接过抿了一口，灼热感从喉咙烧到胃里，脑中的哀鸣似乎被这强烈的***暂时压下去一丝。
“比静语草劲大，但更伤身……聊胜于无。”
他从怀里取出小布包推过去。
玛尔塔打开瞥了一眼，手指在布包上轻轻敲了两下，转身拿出一个油纸包和一小瓶净水推了过来。
交易完成，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凯将换来的物资塞进背包，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布料，那股熟悉的焦灼感又涌了上来，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使得那点刚获得的踏实感迅速消散。
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端起酒杯，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杯壁。
浑浊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湿痕。
他蘸取酒水，在布满划痕的吧台上画出一个扭曲的、嵌套着波浪线的三角形符号。
画完最后一笔，他的指尖用力压在符号中心，首到酒渍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声波塔……这名字就跟‘声音’脱不了干系。
里面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线希望……”玛尔塔擦拭杯子的手顿了顿。
她抬起眼皮，那道锐利的目光在凯脸上停留片刻，朝酒馆最阴暗的角落扬了扬下巴，声音压得极低：“那个老家伙……或许知道点你想听的。
但小心点，他的‘知识’都带着毒，最近峡谷里‘耳朵’很多。”
凯心下冷笑，面上不露分毫。
他端起杯子，走向那个角落。
“带毒的知识……也比在寂静中疯掉强。”
阴影里，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
凯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指在沾满污渍的桌面上画了另一个更复杂的符号。
“声波塔……” 老头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如同漏气的风箱，“那里的‘寂静’能吞噬声音，里面的‘回响’却能撕裂灵魂……最近，教会的老鼠和帮派的野狗都在那儿打转，说里面醒了不该醒的东西。”
“不该醒的东西？”
凯的神经骤然绷紧。
他推过去一小块用布包裹的金属碎片。
老头迅速收起，声音更低：“能量波动……异常。
不是普通的遗物苏醒。
有人猜测……和‘寂灭’本身有关。
是个‘***烦’，也是某些人眼里的‘大机遇’。”
他咧开嘴，“水很深，小子，淹死的都是自认为会水的。”
“和‘寂灭’有关？”
这句话像一根冰刺扎进凯的神经。
他不再多问，将残液一饮而尽，喉咙里火烧火燎。
起身时，他的目光扫过旁边一张桌子：一个帮派成员的腰带上，别着一块淡紫色的结晶碎片。
这让凯的眉头不自觉的微皱。
“这东西……看来不止一片。”
他像一道阴影般滑出酒馆，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
室外相当清冷的风吹在脸上，却没能吹散喉间草药带来的灼烧感，也没能吹散老头那句话在心头蒙上的阴霾。
“和 ‘寂灭’有关…… ‘***烦’……” 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和脑中的哀鸣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他加快脚步，身影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阴影中。
下一个目标，似乎己经不由他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