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但我还活着。这是我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念头。
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块脏抹布挂在头顶，
刺鼻的腐臭味灌入鼻腔——如果这具身体还有嗅觉的话。"呃......"我试图说话，
喉咙里却只挤出一声嘶哑的***。抬起手，我看到的不再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而是一层灰白的死皮，指甲发黑变长，像十把微型匕首。我猛地坐起来，
这个动作让我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四周是熟悉的大学校园，但已经面目全非。
图书馆的玻璃碎了一地，草坪上散落着书包、手机和......肢体残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天前，新闻里报道一种新型病毒正在蔓延；两天前，
校园里出现第一个感染者；一天前，我看到室友小张眼球变白，
扑向了班长......然后是我被咬的瞬间。右肩传来隐约的疼痛，我扭头看去，
校服已经被血和某种黑色黏液浸透，下面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我变成丧尸了？
"这个认知让我想笑，如果我能笑的话。面部肌肉似乎已经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奇怪的摩擦感。
但最诡异的是——我还能思考。电影里的丧尸不都是没有意识的吗？为了验证这一点，
我走向图书馆的玻璃残骸，借着反光看清了自己的样子：灰白皮肤，充血发红的眼睛，
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标准丧尸造型。但当我试图回忆微积分公式时，
惊讶地发现大脑运转如常。"这他妈算什么？高智商丧尸？"我试着说话，
这次成功发出了模糊但可辨认的声音。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低吼。
五个真正的丧尸正摇摇晃晃地向这边移动，他们看到我，却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反而......像是在等待指令？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
指向图书馆："去......那里......"令我震惊的是，
那五个丧尸真的转向图书馆，蹒跚而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形：如果我既能控制丧尸，又保留人类意识，
那在这个末日世界里，我岂不是......一阵枪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人类！
我下意识地躲到一棵树后，看到三个全副武装的人正从校门口方向且战且退。
他们身后跟着至少二十个丧尸。领头的男人手持霰弹枪，
一枪轰爆一个丧尸的脑袋；中间的短发女子拿着手枪，
枪法精准；最后面的眼镜男则挥舞着一根铁棍，勉强自保。他们很快被逼到了操场中央，
背靠背形成防御圈。但丧尸太多了，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我该帮他们吗？
还是该......加入丧尸的盛宴？"陈刚！子弹！"短发女子大喊，她的声音清脆有力。
"最后一梭子了！"被叫做陈刚的男人回答，声音里带着绝望。我站在树后，内心天人交战。
帮人类意味着背叛我的新"同类"；不帮的话，
看着活生生的人被撕碎又让我恶心——真奇怪，变成丧尸后我居然还会感到恶心。
就在我犹豫时，一个丧尸突破了防线，扑向眼镜男。短发女子转身开枪，
却被另一个丧尸抓住了手臂。"苏医生！"陈刚大喊，但已经来不及救援。
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冲了出去，
速度快得不像丧尸——这又是我的一个特殊之处吗？"滚开！"我嘶吼着，
一把扯开那个抓住苏医生的丧尸。令我惊讶的是，它立刻畏缩着后退了，
其他丧尸也停下了攻击，困惑地看着我。三个人类也愣住了，枪口不约而同地对准了我。
"又一个变种！"陈刚咬牙切齿地说。
"等等......"苏医生——现在我知道她姓苏了——盯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一样。"我慢慢举起双手，
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意图："我......不伤害......你们。
"三个人类倒吸一口凉气。眼镜男直接跌坐在地："丧、丧尸说话了？！
""我能......思考。"我艰难地组织语言，声带像生锈的铰链，
"不是......普通丧尸。"苏医生上前一步，被陈刚拉住："小心！可能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我们早就死了。"苏医生甩开他的手，直视我的眼睛，"你是谁？
""秦阳......大学......物理系。"我指了指身后的教学楼，
"被咬......三天前。""天啊......"眼镜男小声说，
"他保留了记忆和智力。"苏医生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特殊......例子？"丧尸群又开始躁动，
但似乎因为我在这里而不敢上前。陈刚紧张地举着枪："不管他是什么，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跟我来......"我转身向实验楼方向走去，"那边......安全。
"三个人类犹豫了一下，最终跟了上来。我走在前面，丧尸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这景象让身后的人类惊叹不已。"简直不可思议......"眼镜男小声说，
"它们听他的。""王磊，闭嘴。"陈刚低声呵斥，"别激怒它......他。
"实验楼的门锁着，
我一拳打碎了玻璃——变成丧尸后我的力量大了不少——然后从里面打开门。
"里面有......食物，水。"我说，"地下......实验室，安全。
"苏医生第一个走进来，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对我点点头："谢谢。
"这个词让我心头一颤。变成丧尸后，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被当作"人"对待。
王磊迅速检查了储藏室，欢呼道："真的有食物！能量棒和矿泉水！
"陈刚仍然不信任地盯着我："你想要什么？为什么帮我们？"我沉默了一会，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在思考。"不知道......"最终我老实回答，
"也许......不想孤独。"这个回答似乎触动了苏医生，
她的眼神柔和下来："你还有人类的情感。
""部分......"我指了指自己青灰色的皮肤，"身体......丧尸。
思想......人类。"王磊推了推眼镜："这太有研究价值了！
如果我们能找出他保持理智的原因，也许能开发出疫苗！""别把他当实验品。
"苏医生警告道，然后转向我，"你能控制那些......丧尸？
""似乎......可以。"我点点头，"但不确定......范围，数量。
"陈刚突然插话："如果你能控制丧尸，为什么不阻止它们攻击人类？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我的胸口。是啊，为什么？因为我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
还是因为我内心深处并不完全站在人类一边？"我......刚发现......能力。
"我最终回答，"而且......不是所有丧尸......听话。
有些......更强大，更......疯狂。
"苏医生若有所思："就像动物族群中的等级制度？""类似......"我点点头，
惊讶于她的理解力。天色渐暗，我们决定在实验室过夜。陈刚和王磊去布置警戒，
苏医生则留下来和我交谈。"你的身体......有感觉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有......但不同。"我努力解释，"疼痛......迟钝。
饥饿......存在，但不是......对食物。""是对人肉。"她直言不讳，
让我有些不适。"是......但我不会......"我急忙保证。"我知道。
"她微微一笑，"否则我们早就死了。你还能尝出味道吗？
"我摇摇头："味蕾......死了。嗅觉......还在，但变了。""视觉呢？
""色彩......变淡。但夜视......更好。"她不断提问，
像在做一个完整的症状记录。奇怪的是，我并不反感，
反而感激她把我当作一个病人而非怪物。"苏医生......"我犹豫地问，
"人类......会接受......我这样的吗？"她沉默了片刻，
诚实地说："可能不会。恐惧会让人变得残忍。
"这个答案让我胸口发闷——如果丧尸还有胸口发闷这种感觉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
"她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我看到你在努力做人，而不是怪物。这就够了。
"这句话比任何血液都更让我感到温暖。也许，在这个末日世界里，我不用完全选择一边。
也许，我可以成为桥梁，成为......"末日狂徒。"我喃喃自语。"什么？
"苏医生没听清。"没什么......"我摇摇头，"休息吧。
我守夜......不需要睡眠。"她感激地点点头，靠着墙角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她平静的睡颜，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如果人类和丧尸都不能完全接纳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创造自己的规则？
为什么不能成为统治两者的......第二天清晨，
我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惊醒——如果丧尸的恍惚状态能称为睡眠的话。
王磊疯狂地摇晃着苏医生："醒醒！外面有动静！"陈刚已经端着枪守在门口，
脸色铁青："至少五十个，可能更多。"我站起来，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我去......看看。""你疯了？"王磊抓住我的手臂，
又立刻松开，像是被烫到了，"对不起，习惯反应。"我理解地摇摇头，走到窗边。
外面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丧尸还需要呼吸的话。校园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丧尸，
至少有上百个，它们安静地站着，面朝实验楼，像是在等待什么。
"它们在等......我。"我突然明白了。"什么？"陈刚难以置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