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二十三年正月十九，云冈石窟的飞天在流血。
元勰的铁锏扫落第十个刺客，火星溅上第十六窟的《妙法莲华经》浮雕。
拓跋宏的辒辌车停在昙曜五窟中央，车辕上的鲜卑铜铃正在播放柔然战歌 —— 这是穆泰死党启动的刺杀信号。
"保护陛下！
" 任城王元澄的虎头槊劈开烟雾，却见飞天壁画上的伎乐天突然转动琵琶。
弦音如刀，三名羽林卫的喉咙同时迸裂。
"是柔然的 天音杀阵 ！
" 李冲的儒生长衫沾满血渍，怀中《水经注》抄本露出半幅云冈地形图。
车帘骤掀！
拓跋宏踉跄踏出，臂上刺青的 "克己复礼" 西字正在吸收月光。
"朕的平城，不容胡巫作祟。
" 他抓起案头的狼毫笔，蘸着自己的血在岩壁书写汉隶。
墨迹未干，飞天的飘带突然指向第十三窟耳洞。
"跟我来。
" 刘令娴的北魏裲裆铠掠过佛头，腰间鱼符撞出南齐清商乐的节奏。
彭城公主的孪生匕首抵住她后颈："南朝女冠，为何懂鲜卑密道？
"" 因为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刘令娴转身时，露出颈间与公主一样的" 子贵母死 " 刺青 —— 冯太后当年为双胞胎女儿刻下的诅咒。
石窟深处传来青铜齿轮转动声。
元勰踢开伪装成供养人的刺客，眼前的景象让鲜卑武士瞳孔骤缩：五百尊飞天的璎珞组成星图，每颗宝石对应平城六镇的粮仓坐标。
"这是柔然的 六镇饥馑计划 ！
" 李冲破译飞天飘带的结绳密码，"他们要在迁都时饿死洛阳！
"拓跋宏突然剧烈抽搐，血沫染红《断诸州僧尼籍诏》。
"朕要... 清查沙门..." 他抓住刘令娴的手，将佛骨舍利按在飞天心口。
刹那间，所有壁画渗出金光，显现出鲜卑文密语："灭佛者，得天下。
""动手！
" 彭城公主的匕首刺向皇帝，却被刘令娴的焦尾琴挡住。
琴弦迸裂，《广陵散》的杀音震落千年浮尘。
"你以为杀了他，就能阻止汉化？
" 刘令娴掀开公主的鬓发，露出柔然可汗的咬痕，"三年前你被劫往北庭，早己是草原的狼新娘。
"第十三窟的耳洞突然喷出毒烟。
元澄的槊尖挑开烟雾，发现地道首通武周山后的鲜卑祭坛。
穆泰正在牛头祭鼎前割喉放血，五百名六镇士兵的额头上都刻着 "留台" 二字 —— 这是鲜卑守旧派的复辟暗号。
"陛下，该用 僧祇户 了。
" 李冲呈上浸血的黄麻纸，上面是拓跋宏昨夜密诏：将佛寺佃户编为军户，监控沙门与贵族勾结。
皇帝颤抖着盖上玉玺，缺角处的佛骨舍利突然投射出星象图 —— 正是南齐建康宫的太极殿。
云冈之巅，冯润的鎏金香炉升起毒雾。
"妹妹，你还是不懂。
" 她抚摸着孪生匕首的狼首柄，"我们流着鲜卑的血，却要替***背负罪孽。
" 香炉底部的 "子贵母死" 咒文亮起，这是她与柔然可汗的契约：用皇帝的血，祭六镇的旗。
拓跋宏的血滴在飞天掌心，壁画突然翻转。
隐藏的密室中，堆满南齐的 "鹅眼钱" 与柔然的铁弗重骑兵甲。
"张恪的商队... 果然通敌。
" 元勰碾碎钱币，发现夹层刻着淮河浮山堰的等高线。
刘令娴的焦尾琴突然自燃。
"公主殿下，还记得永固陵的黑雪吗？
" 她的南朝襦裙下露出鲜卑皮靴，"我们的母亲当年被赐死时，手里攥着半块传国玉玺 —— 就是陛下此刻握着的这块。
"石窟外传来万马奔腾。
平城六镇的叛军举着 "留台" 大旗杀来，却在看到飞天壁画的瞬间崩溃 —— 他们的妻女都被画成伎乐天，琵琶弦上缠着鲜卑人的发辫。
"传朕的口诏。
" 拓跋宏撑着飞天雕像站起，血衣在佛前形成新的壁画，"迁都洛阳者，免租赋十年；私藏胡服者，罪同谋反！
" 话音未落，武周山传来地动 —— 李冲早己在地道埋入火药，这是献给汉化的第一声礼炮。
彭城公主的匕首坠地。
"原来你早就知道..." 她看着刘令娴颈间的刺青逐渐褪色，那是时空密钥启动的征兆。
"我们的使命，是让鲜卑的血，浇灌汉家的花。
" 刘令娴将佛骨舍利嵌入传国玉玺，云冈所有飞天同时转向南方，琵琶弦上响起南齐的《子夜歌》。
拓跋宏在昏迷前看见：自己的刺青与玉玺缺角重合，形成完整的北斗七星。
百年后的《洛阳伽蓝记》记载："云冈石窟有异人出，持玉玺而北望，其光烛天，三日方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