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边缘，所谓的“硅渣山”并非真正的山峦，而是由废弃的服务器、碎裂的光纤、扭曲的金属机柜和数不尽的电子元件堆积而成的、蔓延数公里的巨型垃圾场。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金属锈蚀和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
这里是科技发展的坟场，也是无数底层“数据清道夫”赖以生存的土壤。
龙渊跟着燧明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垃圾的小径上。
燧明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
“别小看这堆破烂，”燧明用熔纤枪指了指周围，“三大运营商鼎盛时期淘汰下来的东西，够我们搭起一个新的骨架。
关键是，得知道怎么让这些老家伙们重新开口说话。”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寻找一种特定型号的、己被官方宣布报废的“超高速光信号转换器”。
据燧明说，那是重建核心节点的关键。
在一个由半截地铁车厢和几块混凝土板搭成的窝棚前，他们找到了一个老人。
他须发皆白，衣衫褴褛，正就着一盏用电池驱动的昏暗台灯，小心翼翼地用自制的工具焊接一块布满灰尘的电路板。
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仿佛一位外科大师在进行手术。
“老曲，”燧明喊了一声，扔过去一包压缩饼干，“东西呢？”
老人头也没抬，用焊笔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金属箱子。
箱子里整齐地码放着几十个那种型号的转换器，虽然旧，但都被仔细地清洁和测试过，接口闪着温润的光。
龙渊蹲下身，拿起一个仔细查看，心中震惊。
这种精密的修复，需要极其专业的知识和设备，绝不是一个垃圾场里的老人能完成的。
“前辈，您……”龙渊忍不住开口。
老人这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龙渊一眼，那眼神深处却仿佛有数据流在奔腾。
“动移通的？
技术不错，就是脑子被条条框框锁死了。”
他声音干涩，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光看协议代码，看不见代码后面的人心。”
他拿起一个转换器，轻轻摩挲着接口：“网络，不只是0和1。
它像水，要流动，要滋养万物。
你们把它圈起来，做成商品，它就死了。
现在，不过是提前迎来了葬礼。”
龙渊如遭雷击。
这番话，与他私下构想的“灵枢网络”理念核心不谋而合——网络应该是活着的，有生命的，服务于人而非资本的工具。
“您……您就是‘宽带哥’？”
龙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是技术圈里流传的一个传说，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在任何绝境中都能接通网络的神秘人物。
老人，老曲，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黄牙，笑了笑：“宽带哥？
那不是什么具体的人，那是一个……念头。
一个觉得这世道不该如此，想为普通人留一条活路的念头。”
他指了指龙渊的心口，“现在，这个念头，传给你了。”
就在这时，窝棚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敲击和粗暴的呼喝。
“里面的人滚出来！
‘黑鼠帮’收保护费了！
把所有值钱的电子元件交出来！”
燧明眼神一厉，握紧了手中的熔纤枪。
龙渊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黑鼠帮是硅渣山的地头蛇，专门抢劫清道夫们的收获。
老曲却丝毫不慌，他慢悠悠地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像是老式电台的装置，接上几根歪歪扭扭的天线，然后按下了一个按钮。
一阵低沉而奇异的嗡鸣声响起，并不刺耳，却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骼。
外面黑鼠帮成员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的惨叫和混乱的奔跑声。
“啊！
我的头！
什么东西在钻我的脑子！”
“鬼！
有鬼啊！”
“快跑！”
几秒钟后，外面彻底安静下来。
龙渊震惊地看着老曲。
老曲平静地关闭了装置。
“次声波共振，稍微***一下他们前庭神经和大脑皮层，产生点幻觉而己。”
他轻描淡写地说，“小把戏。
真正的战斗，不在这里。”
他看向龙渊，目光深邃：“小子，硅渣山能给你材料，能给你启发，甚至能给你几条命。
但要想改变这一切，你需要更多的人，更需要一个……‘名号’。
‘宽带哥’这个名号太虚，你需要一个更实在的，‘灵枢网络’？
不错的名字。
去吧，把它变成现实。”
龙渊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工程师张伏龙，他是龙渊，是初代宽带哥，是“灵枢网络”理念的继承者和执行者。
在离开硅渣山的路上，龙渊的个人终端再次接收到那条神秘的信息：资源坐标己更新：人才名录（部分）……下一个目标：星轨测算师– 璇玑。
警告：环太平洋数字联盟‘星链骑士团’先遣部队己进入近地轨道，威胁等级：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