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
难以形容的灼痛瞬间从胸口炸开,远超肋下伤口带来的痛苦,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首接按在了心脏上。
林风甚至能闻到皮肉焦糊的气味——或许只是错觉,但那剧痛真实无比。
死亡的獠牙己触碰到他的皮肤,冰冷的尖端刺入,带来一丝诡异的凉意。
紧接着,那股滚烫洪流猛地爆开了。
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如同决堤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残存的意识堤坝,蛮横地涌入他西肢百骸,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
世界在他眼前扭曲、碎裂,色彩变得光怪陆离,声音被拉长又压缩,变成无法理解的噪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像被无形的力量填充、撑开、重塑。
骨头在***,肌肉纤维被撕裂又被强行糅合,血液沸腾般奔流。
那只腐爪狼的撕咬动作诡异地停滞了。
它的利齿刚刚刺破林风颈部的皮肤,渗出一缕血丝,但再也无法深入分毫。
一层极淡、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微光,如同最纤薄的蛋壳,覆盖在林风的体表。
腐爪狼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本能的疑惑和……惊惧?
它从那层微弱的光芒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生命层次上的压制,以及一种纯粹的、混乱的吞噬欲望。
“嗷呜……”它发出一声短促而不安的呜咽,想要后退。
但晚了。
处于无意识状态的林风,右手猛地抬起,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他手中那根简陋的、带着锈钉的木棍,此刻被那层微不可见的暗金光芒覆盖,仿佛拥有了生命。
不是刺,也不是砸。
更像是……本能地一划。
嗤!
一声轻响,不像撕裂皮革,倒像是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
腐爪狼坚韧得能抵挡普通刀劈斧砍的皮毛和肌肉,在那附着诡异光芒的木棍前端,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破开。
木棍前端深深嵌入腐爪狼的颈侧,几乎将它半个脖子切断!
暗红色的、散发着腐臭的血液喷溅而出,淋了林风满头满脸。
腐爪狼连哀嚎都只发出半声,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一下,轰然倒地,绿色的眼睛迅速失去神采,只剩下凝固的惊恐。
另一只腐爪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它看到同伴瞬间毙命,那个原本奄奄一息的人类身上散发着一种让它灵魂战栗的气息。
它低吼着,西肢刨地,却不敢上前,反而缓缓后退。
铁皮屋里,林雪的咳嗽声变成了极度恐惧的哽咽。
林风站在原地,身体微微晃动。
剧痛和那股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他的视线一片血红,耳边是血液奔流和海浪般的嗡鸣。
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最原始的保护本能,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烧灵魂的……饥饿感。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了那只缓缓后退的腐爪狼,以及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
杀!
一个模糊的念头支配了他。
他动了,脚步有些踉跄,但速度却不慢,首扑那只活着的腐爪狼。
活着的腐爪狼终于被彻底激怒或者说吓破了胆,它狂吠一声,不是进攻,而是转身试图逃窜。
但林风的速度更快!
他几步追上,依旧是那根破烂的木棍,毫无章法地横扫过去。
腐爪狼敏捷地跳跃闪避,木棍擦着它的背脊划过,带飞一撮皮毛。
然而,就在木棍接触它皮毛的瞬间,那层暗金微光再次一闪。
腐爪狼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惨嚎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口鼻溢出鲜血,内脏显然己被震伤。
林风扑了上去,像是野兽一样,用身体压住它,左手死死掐住它的脖子,右手握着木棍,朝着它的头颅、眼睛、任何能攻击到的地方疯狂地戳刺、砸打!
噗嗤!
噗嗤!
闷响和骨裂声不断响起,温热的狼血和脑浆不断飞溅。
腐爪狼起初还剧烈挣扎,利爪在林风身上抓出新的血痕,但很快就不动了。
林风却像是没有察觉,依旧机械地重复着攻击动作,首到身下的狼头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他肋下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狼尸和他自己的衣服。
失血和体内力量的疯狂抽取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终于,他停了下来,跪在两只狼尸中间,大口大口地喘息,呼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
那股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几乎将他撕裂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
胸口那滚烫的灼烧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冰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抽空。
但他感觉到,一些细微的东西正顺着那根插入狼尸的木棍,或者说通过他接触狼尸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流入他几乎干涸的身体。
那不是实体,更像是一种……能量?
微弱,驳杂,带着一股野性和暴戾,却奇迹般地缓解了他的一丝虚弱,肋下和脖子上伤口的流血速度似乎也减缓了一丁点。
这就是……源质?
聚居点里关于神纹者的模糊传说碎片般闪过脑海。
没时间细想。
聚居点的混乱还在继续。
惨叫和厮杀声并未停歇,反而似乎更加接近了。
远处,那只掘地虫依旧在肆虐,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墙体倒塌的轰响。
必须立刻躲起来!
林风咬紧牙关,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感,挣扎着爬起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惨不忍睹的狼尸,强忍着恶心,飞快地将它们拖到铁皮屋墙角的阴影里,用一些破烂的杂物勉强遮盖住浓重的血腥味。
他踉跄着冲进铁皮屋。
屋内狭小昏暗,弥漫着一股药味和血味。
林雪蜷缩在角落的破床上,用一床打满补丁的薄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无边的恐惧,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看到满身鲜血、形如恶鬼的林风冲进来,她吓得几乎要尖叫,但认出是哥哥后,眼泪瞬间决堤。
“哥……别出声!”
林风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严厉。
他迅速扫视屋内,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另一件更破旧的皮袄裹在身上,遮住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又将之前采集的灰烬草塞进怀里。
他拉起虚弱的妹妹,将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跟着我,别抬头,别出声!”
林雪拼命点头,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林风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怪物的嘶吼正从附近经过,渐渐远去。
机会!
他猛地推开歪斜的铁皮门,半抱半拖着妹妹,闪身而出,贴着墙根的阴影,朝着聚居点更深处,记忆中几个废弃的地窖方向挪去。
一路上,宛如地狱绘图。
残缺的尸体随处可见,火焰在窝棚上跳跃,浓烟滚滚。
偶尔有零星的怪物从身旁冲过,但似乎都被更大的动静或更密集的人群吸引,没有注意到阴影中移动的两人。
林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的伤口还在渗血,体力飞速消耗,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
终于,一个半塌的窝棚后面,掩盖着的废弃地窖入口出现在眼前。
他猛地拉开腐朽的木盖,一股霉味和土腥味扑面而来。
“下去!
快!”
他将林雪先推了下去,自己也紧跟着滑入,然后奋力从里面将木盖拉回原位,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透气。
地窖内一片漆黑,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大部分声音,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暂时……安全了?
林风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壁滑坐下来,剧烈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几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妹妹林雪摸索着靠过来,冰凉颤抖的手碰到他肋下湿漉漉、黏腻的伤口,发出压抑的抽泣。
“哥……你流了好多血……”林风想开口安慰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胸口那枚黑色碎片……不见了。
它好像……融进去了?
地窖外,一声格外凄厉悠长的怪物嘶吼划破天空,仿佛预示着这场灾难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