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我独自坐在铺满红枣桂圆的喜床上,听着外面宾客的喧嚣,心中一片死寂。
“砰”的一声巨响,雕着龙凤呈祥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我的夫君,大梁战神萧南烬,
一身玄色锦袍闯入,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他的心尖宠,苏清莹。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冰冷煞气,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滚下来。”我顺从起身,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清莹放在本该属于我的喜被上。随即,他长剑出鞘,
剑锋直指我的咽喉,声音淬着冰:“救活她。否则,你就和你那通敌叛国的爹,一起下地狱。
”冰冷的剑锋割得我皮肤生疼,我却在心中轻轻笑了一声。萧南烬,你终于,还是来求我了。
1 洞房惊变他见我没反应,手腕一沉,剑锋在我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你不是自称商贾之女,从小跟着郎中略通医理吗?救她!”血珠滚落,我抬起头,
露出一张惶恐不安的小脸,声音都在发颤:“侯爷……我、我只是懂些粗浅的草药辨认,
苏小姐这般重伤,我怎么可能……”“我不想听废话!”萧南烬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救不活她,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侯爷。”我卑微地低下头,
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尽力。”我装作战战兢兢地走到床边,
目光掠过苏清莹腹部的伤口。很深的刀伤,位置刁钻,血流如注。多一分,立刻毙命。
浅一分,状似轻伤。伤她的人,手法倒是精准。我压下眼底的讥讽,
故意将动作弄得笨拙慌乱,结结巴巴地开口:“需要……金疮药,止血草药,
还有干净的布条……”“府里没有吗!”萧南烬语气暴躁。“有,
只是……”我瞥了一眼伤口,为难地说,“寻常金疮药恐怕无用。
我……我倒是知道一个乡野偏方,只是药材……有些寻常,怕是上不得台面。”“快说!
”我垂头报出几味最常见的草药。萧南烬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
但还是立刻喝令下人去取。他大概觉得,我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草包罢了。很好。
我就喜欢他这副没见识的样子。2 针锋相对药材很快取来,我屏退左右,
只留下萧南烬一人监视。我将那些最寻常不过的草药捣烂,敷在苏清莹的伤口上,
然后从袖中摸出布包着的银针。“这是什么?”萧南烬的眼神瞬间警惕。“我家乡的土办法,
能……能激发人的生机。”我小声解释,手下却已开始动作。我施展的,
是早已失传的“鬼门十三针”。此针法诡异霸道,能于生死一线强行留住人的魂魄,
但我故意隐去几处关键穴位,只为做出“偏方显灵”的假象。落针的瞬间,
我能感觉到萧南烬的呼吸都停滞了。几针下去,苏清莹的呼吸竟真的渐渐平稳,
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她悠悠转醒,
虚弱地唤了一声:“南烬哥哥……”萧南烬如遭雷击,猛地冲到床边,
声音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清莹!你怎么样?”我适时收针,踉跄后退,
一副虚脱的样子:“侯爷,苏小姐吉人天相,许是我的偏方运气好,起了作用。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难辨,有惊异,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不屑。他大约觉得,
我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草包。很好,我就是要他这么觉得。我救苏清莹,并非出于善心。
我用独门秘术为她吊住了性命,却也悄悄在她体内留了一处“隐患”——一种慢性毒,
平日无碍,可一旦情绪剧烈波动或沾染酒气,便会引发心脉绞痛。而这种毒,
需要一种极其特殊的“药引”才能根治。从此以后,苏清莹的命,就是我手里攥着的一根线。
她,是我用来控制萧南烬的,一枚活人质。苏清莹以养伤为名,名正言顺地住在了我的新房。
而我这个正牌侯夫人,被赶到了后院最偏僻的柴房。她身体恢复得很快,能下床的第三天,
便带着婢女来了我的院子。她穿着一身名贵的云锦,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来对我炫耀和挑衅。“姐姐,南烬哥哥说我身子弱,
特意寻了西域的雪狐皮为我做了这件披风,你看着可还暖和?”我低头刺绣,头也不抬。
她自觉无趣,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绣绷上:“姐姐这绣的是什么?针法倒是别致。”她伸手,
想来碰我的绣品。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绣绷的那一刻,我“手滑”了一下。
绣花针精准地刺破了她的指尖。“啊!”她惊呼一声缩回手。我抬起头,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妹妹,我的针,下次可就不长眼了。记住,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苏清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看着我,那双总是柔情似水的眼睛里,
第一次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她落荒而逃。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
继续绣我那幅绣了一半的并蒂莲。这,只是一个开始。3 瘟疫阴谋京城的天,说变就变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座都城。
起初只是城西贫民区有零星病例,高热、咳嗽、浑身起红疹,太医院只当是寻常风寒。
直到死亡人数呈几何倍数增长,并且迅速从城西蔓延至全城。短短半月,
京城已然成了人间炼狱。就连一向以体魄强健著称的,萧南烬最器重的亲兵营“神机营”,
也出现了大规模的感染。太医院束手无策,萧南烬焦头烂额。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我被困在侯府的偏院,每日听着外面传来的死讯,
心中一片平静。我在等。等一个搅动风云的机会。很快,机会来了。
京城最大的药铺“百草堂”,忽然贴出告示,说得到一位世外高人指点,
配制出了一剂能有效抑制瘟疫的药方。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而那张药方,
很快也送到了萧南烬的案头。我被他的人“请”到了书房。他坐在书案后,面容憔ें,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那双总是锐利逼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将一张纸,狠狠拍在桌上。
“沈玉,你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我垂眸看去,那是一张抄录下来的药方。
当看到上面那熟悉的,清隽飘逸的梅花小楷时,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我真正的笔迹。
是我作为“素手青囊”传人时,开具药方专用的字体。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平日示人的,
都是平平无奇的闺阁体。知道我这手独门字体的人,屈指可数。萧南烬,又是如何知道的?
“侯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依旧装傻。“听不懂?”他冷笑一声,从一旁的木匣里,
拿出了一本册子,扔在我面前。那是我未出阁时练字的字帖,沈家被抄时,被他一并收缴了。
“这上面的字,和药方上的字,一模一样。”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凌厉如刀,“沈玉,
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你和这场瘟疫,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怀疑我。他认定我与瘟疫有关,
甚至怀疑,这场瘟疫是我为了报复沈家,一手散播的。我心中冷笑。他终于,
不再把我当成一个任他揉捏的草包了。4 暗记之谜深夜,寒风呼啸。
萧南烬再一次闯进了我的院子,一身寒气,满眼杀机。他手里拿着的,
除了那张“梅花药方”,还有几方绣着奇特花纹的手帕。“百草堂的人说,
给他们投递药方的人,每次都会留下一个独特的刺绣暗记。”他将那些手帕摔在我面前,
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暗记,和你平日里绣的这些东西,上面的花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派人调查我。他果然不再是那个只会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蠢货。“沈玉,你到底是谁?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你费尽心机嫁入侯府,
在新婚之夜救活清莹,再用一场瘟疫搅得京城天翻地覆。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愤怒、怀疑,
但又因为神机营数千将士的安危而投鼠忌器。他需要我手里的,真正的解药。
我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焦灼而扭曲的俊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喷火的目光,脸上的怯懦和惶恐尽数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嘲讽。
“我想干什么?”我轻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沈家的东西罢了。”“你!
”“萧南烬,你还记得我爹沈万山吗?”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
狠狠扎进他的心里,“江南第一皇商,富可敌国。一个月前,被你建安侯,
以‘通敌叛国’的罪名,亲手送进了天牢。”他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是不是觉得,你为国除奸,功在社稷?”我一步步走向他,眼中的恨意,再也无须掩藏,
“你是不是觉得,我爹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死有余辜?”“他通敌的证据,铁证如山!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铁证?”我笑得越发讥讽,从怀中,
掏出了一本册子。一本泛黄的,记录着沈家真正命运的账本。我将它,狠狠地,
砸在了萧南烬的脸上。“那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铁证!
”5 账本真相账本的纸页,划过萧南烬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他僵在原地,
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他缓缓低下头,捡起了那本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册子。
他翻开了第一页。“建安三年春,奉林相密令,筹措白银三十万两,
用于北境军资……”“建安三年夏,奉林相密令,购入战马五千匹,
暗中送往雁门关……”“建安四年秋,奉林相密令,捐赠粮草十万石……”一笔笔,一条条,
时间、地点、数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每一笔款项的最后,
都盖着我爹沈万山的私人印鉴,以及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当朝丞相,
苏清莹的亲舅舅——林如海的私印。萧南烬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嘴唇都在颤抖,俊美无俦的脸上血色尽褪。“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一把将账本扔在地上,像是扔掉什么烫手的山芋,状若癫狂地嘶吼,“伪造!
这一定是你们沈家为了脱罪,伪造的证据!”“伪造?”我冷笑一声,缓缓俯身,
将账本捡起,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侯爷是执掌三军的战神,
难道连军资调度的暗语和印信都认不出来了吗?”我抬起头,
直视着他那双写满了崩溃和绝望的眼睛。“这些年,你镇守北境,粮草军饷,
真的每一次都来自于兵部的划拨吗?就没有哪一次,是来路不明,
却又解了你燃眉之急的‘天降甘霖’吗?”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想起来了。他想起那些在军粮断绝时,
总会“恰好”出现的神秘商队。想起那些在战马稀缺时,又会“凭空”冒出来的优良坐骑。
他一直以为,那是皇上在暗中支持他。却从未想过,这些支持,竟然来自于他最看不起的,
那个“浑身铜臭”的商贾之家。而他,却亲手将自己的恩人,以“通敌叛国”的罪名,
送进了天牢!“不……不……”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太师椅,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引以为傲的赫赫战功,他坚信不疑的绝对正义,在这一刻,被这本薄薄的册子,击得粉碎。
他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忘恩负义、认贼作父的,蠢货!“现在,”我走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地开口,“你还觉得瘟疫是我散播的吗?萧南烬,你我两家的仇人,
是同一个人。”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聚焦。仇恨,悔恨,痛苦,
不甘……无数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死寂。
“林……如……海……”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6 世界崩塌萧南烬的世界,
彻底崩塌了。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冷的地上,一遍遍地翻看着那本账本,
仿佛要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进骨血里。原来,所谓的“通敌铁证”,
不过是林如海将我爹暗中资助他的军饷,换了个名头,变成了“通敌”的赃款。他,萧南烬,
大梁的战神,成了林如海铲除异己,侵吞巨额财富的,最锋利的一把刀。而苏清莹,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从一开始接近他,或许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蠢。
”我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同情,“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自以为是地主持着所谓的公道。萧南烬,你害死的,
不只是我爹,更是你自己的良心!”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