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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残躯新生·婉心初照

发表时间: 2025-11-12
剧痛,是意识回归后的第一个锚点。

如同被投入熔岩,又瞬间冻结,顾长生的灵魂在极致的痛苦中猛然惊醒。

他(或者说,顶着“陈观”皮囊的顾长生)猛地睁开了眼,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剧烈收缩。

胸口处传来的撕裂感最为尖锐,仿佛还残留着被利剑贯穿的冰冷触感。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每一寸肌肉都酸软无力,沉重的枷锁感遍布西肢百骸。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这个微小的动作牵扯着伤口,让他倒抽一口凉气,眼前阵阵发黑。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布满灰尘的木质房梁,角落里一盏油灯顽强地跳动着豆大的火苗,将微弱的光晕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草药味,混杂着陈年灰尘和木头腐朽的气息。

这里…就是陈观记忆中的陈家旧宅?

那个己被灭门、只剩残垣断壁的家?

“醒了嗦?

感觉咋样,是不是像被十头牦牛踩过一遍,然后又扔去滚了趟刀子山?”

那个熟悉的、带着浓重重庆口音的腔调在脑海深处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佩灵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仿佛就贴着他的耳根。

顾长生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如同龟裂的土地,只发出沙哑的“嗬嗬”声。

“莫急,莫急。”

佩灵老神在在地嗦,“你这副新身体,重伤加失血,魂魄和肉身还在磨合期,能喘气就不错咯。”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迟疑的脚步声靠近。

顾长生艰难地侧过头。

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瘦弱的少女,正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裙,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缺乏血色,一副久病缠身的模样。

但那双看向他的眼睛,却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琉璃,清澈、明亮,此刻盈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和…一丝怯生生的喜悦。

正是陈婉。

根据陈观的记忆,这就是他拼死也要保护的妹妹。

“哥…哥哥?

你…你终于醒了?”

陈婉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弱的气短,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顾长生的心。

她将陶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里面是黑乎乎、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汁。

她伸出手,想碰碰他的额头,又有些不敢,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我好怕…”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上了哽咽,“那天看到你浑身是血倒在门口,我…我差点以为…”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天剑门修士狰狞的面孔,冰冷的剑锋,以及少年陈观倒下时,看向宅邸方向那最后的不甘与牵挂…从现在起,我就是陈观。

顾长生在心底再次郑重立誓。

这不仅是一份契约,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眼前这个女孩的安危喜怒,己与他紧密相连。

他努力压下喉咙的不适,挤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笑容,用这具身体原本的声音,沙哑地回应:“婉婉…别怕,哥…没事了。”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刚积攒的一点力气,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的伤处痛得他蜷缩了一下。

陈婉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用她那瘦弱的胳膊努力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生涩却充满关切。

“哥,你别动,别说话…快,先把药喝了…” 她端起药碗,用一个小木勺,舀起一勺,仔细地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他的唇边。

药汁极其苦涩,难以下咽。

但看着陈婉那专注而担忧的眼神,顾长生(陈观)没有任何犹豫,配合地张口,将药汁吞下。

一碗药喝完,陈婉细心地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替他擦拭嘴角,然后又替他掖了掖那床破旧却干净的薄被。

“佩灵,”顾长生在脑海中急切地问道,“婉婉她…她的病…看到了吧?”

佩灵的语气难得正经,“‘灵气枯竭症’,这女娃子身体像个漏勺,根本存不住灵气。

玄仓界这点稀薄的灵气,对她来说非但无用,吸入后无法留存,反复冲刷经脉,反而更像是一种折磨。

按这个速度,最多半年…”半年!

这个词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顾长生的心里。

他刚刚承接了这具身体和这份责任,就要面临如此残酷的倒计时?

“有没有办法?”

他追问,灵魂都在震颤。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得。”

佩灵沉吟道,“要么找到能补充本源、固本培元的天地灵物给她吊住命,要么…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根据陈观的记忆和老子我的判断,根治这病,需要一种名为‘凝神花’的灵药。

但这玩意儿…”他顿了顿,吐出残酷的事实,“在玄仓界,己经绝种几百年咯。

据说,只有传说中的‘万法星域’才有。”

万法星域!

又一个沉重的词汇砸来。

陈观的记忆里只有模糊的传说,佩灵的语气却充满笃定。

内忧外患,层层加码。

自身的重伤,妹妹的绝症,遥不可及的上界,以及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再度出现的灭门仇敌…“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还很痛?”

陈婉见他久久不语,脸色变幻,不由得更加担心,小手轻轻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略显冰凉的手指。

指尖传来的微弱暖意和依赖感,让顾长生(陈观)猛地回神。

他反手轻轻握住妹妹的手,尽管这个动作让他胸口闷痛,但他握得很稳。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坚定而可靠。

“婉婉,别担心。”

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哥会好起来的。

你的病,哥也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

陈婉怔怔地看着他,哥哥的眼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少了些少年的跳脱,多了种难以言喻的沉稳和…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噙着泪花,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嗯!

我相信哥哥!”

望着妹妹信任的眼神,顾长生(陈观)的心中,那属于风险管理师的冷静分析,与少年陈观的执念和责任感,彻底融合。

地狱难度的开局?

不,这只是挑战清单上的第一项。

他轻轻握紧妹妹的手,也握紧了在这个陌生世界活下去、并要活得更好的决心。

这盘棋,他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