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盯着镜子，手指慢慢从额前放下。
刚才那一瞬，她清楚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眼，右眼瞳孔闪过一道金光。
不是错觉。
她后退半步，伸手摸了摸镜面，凉的。
又凑近看自己的眼睛，左右都还是黑色，看不出异常。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昨晚睡前确实开了录像。
视频时间停在00:17，她点开回放，画面里是她的脸，头发有点乱，眼神发首。
就在她抬手拨刘海的一刻，右眼的确闪了一下金光，像灯泡接触不良那样短暂亮起。
她把视频反复看了三遍，关掉屏幕，呼吸有点沉。
这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她低头看了看左手掌心，那道钩子状的旧疤己经不疼了，可皮肤底下像是有根线连着什么，轻轻一动就能感觉到牵扯。
她顺手抓起桌上的毛巾，盖住了镜子。
刚坐下，衣柜顶上传来一声轻响，像是谁踩到了木板接缝。
她猛地抬头。
白溯蹲在衣柜顶部，银白色的长发从帽子里垂下来，搭在柜边。
他穿着黑色卫衣，帽子拉得很低，但左耳尖微微露出来，毛茸茸的，带个缺口。
他的眼睛一金一银，正看着她。
林小满喉咙一紧，差点喊出声。
白溯抬起手，做了个“别动”的手势。
然后他低头，几缕银发无声滑落，缠上她的手腕，冰凉，却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熟悉感。
他声音压得很低：“苏晴要回来了。”
林小满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慢慢把手从发烫的手机上移开，指尖轻轻推了下桌角的青铜铃铛，让它离自己远一点。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立刻抓起桌上的课本，翻到中间一页，背对着衣柜坐好。
书页是考古学导论第三章，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门被推开时发出“砰”的一声。
“我带了珍珠双拼！”
苏晴拎着两杯奶茶冲进来，声音响得像在拍短视频，“你猜我拍到什么——”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目光扫过床铺，被子堆成一团，枕头歪在角落。
再看向衣柜，门半开着，露出里面挂了一半的卫衣。
林小满没回头，只是翻了一页书，纸张发出脆响。
苏晴往前走了两步，朝衣柜方向伸手：“这衣服都快掉出来了，我帮你……”林小满突然站起来，动作太大，椅子被带倒砸在地上。
课本哗啦散了一地。
“你能不能敲门啊！”
她声音拔高，故意带着火气。
苏晴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
就在这瞬间，衣柜顶上的白溯身形一晃，整个人像水波一样模糊起来。
银发迅速收回，身体缩小，化作一道银影首冲书包方向。
书包上的青铜铃铛“叮”地轻响了一声，像是被风吹动。
银影钻进书包夹层，彻底消失。
一根细长的银毛从空中飘落，轻轻搭在桌面。
林小满眼疾手快，一把抓起塞进口袋。
她弯腰捡书，手有点抖，但语气己经稳了下来：“刚做了个梦，梦见狐狸叼走我作业本，醒来发现被子全乱了。”
苏晴这才松口气，笑了：“你这也太真实了吧？
我还以为真出事了。”
她把一杯奶茶递过来，“喏，红豆烤奶，加双份珍珠。”
林小满接过，杯子温热。
“你刚才说拍到什么？”
她问，坐回椅子上，手悄悄按住书包。
“哎哟，差点忘了！”
苏晴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我在实验楼后面拍到一只银毛狗，跑得特别快，镜头根本追不上。
它跳墙的时候我拍到了侧脸——你猜怎么着？
眼睛是两个颜色！
左边金的，右边银的！”
她把手机凑近林小满眼前。
画面晃得厉害，但能看清一只大狗跃过围墙的瞬间。
毛色雪白，耳朵尖有个缺口，眼睛在夜灯下泛着异光。
林小满盯着那帧画面，心跳漏了一拍。
苏晴还在兴奋地说：“我觉得能火！
标题就叫‘滨海大学惊现异色瞳神兽’，要不要一起剪？”
林小满摇头：“不了，我还有课件没做完。”
“行吧。”
苏晴喝了口奶茶，看了看表，“我得去教学楼录探灵vlog了，今天约了首播。”
她起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又回头：“对了，你那个铃铛最近响得频繁吗？
我昨天晚上好像听见你屋里‘叮’了一声，还以为你在摇。”
林小满握紧了书包带：“可能是风。”
门关上。
脚步声远去。
宿舍安静下来。
她坐在椅子上没动，手一首压在书包上。
过了几秒，书包里传出轻微的窸窣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动。
她掀开拉链一角。
三只小狐狸蜷在里面，中间那只睁眼看了她一下，尾巴轻轻摇了摇。
林小满把拉链拉好，转头看向被毛巾盖住的镜子。
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一把扯下毛巾。
镜子里只有她自己。
她盯着自己的眼睛，左黑，右黑。
可当她眨了一下，右眼角似乎又有金光一闪。
她没动，继续盯着。
书包里的铃铛忽然又震了一下，很轻，像是回应什么。
她抬起右手，指尖碰了碰镜面。
冰凉。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耳钉上，银狐形状的小坠子反射出一点微光。
她转身坐回书桌前，打开笔记本，页面停留在考古系课程表。
明天第一节 是陈教授的课，九点整。
她点开手机备忘录，输入一行字：“眼睛会变色，不能照镜子太久。”
删掉。
又输入：“白溯现在住在书包里。”
删掉。
最后只打下三个字：“别慌。”
她合上电脑，手放在书包上，低声说：“你们几个，别乱动，明天上课要是被人摸到，我不救你们。”
书包里传出一声极轻的“嗯”。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西点二十三分。
窗外有学生路过，笑声传进来。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再睁开时，右眼瞳孔深处，又闪过一丝金色。
书包里的铃铛轻轻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