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楼道哭着喊着叫妈妈

凌晨两点十七分，陈阳的运动鞋踩在城中村回迁楼的水泥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控灯像是得了哮喘，每上一层都要他故意跺脚，才能换来十秒不到的昏黄光亮。

刚毕业的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连续加班三天，此刻脑子像灌了铅，

只想扑到六楼出租屋的床上，睡个天昏地暗。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

一阵压抑的哭声突然从头顶飘了下来。不是孩童那种清脆的哭闹，也不是妇人的嚎啕，

而是一种带着绝望的、被死死捂住的呜咽，像破了洞的风箱，每一声都透着窒息的疼。

陈阳的动作顿住了，下意识抬头——五楼和六楼的转角处，正好是声控灯的盲区，一片漆黑。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抬起脚，重重跺了一下。“啪”的一声，声控灯亮了。

眼前的景象让陈阳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驱散了所有困意。转角的台阶上，瘫坐着一个女孩。

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沾着几片暗红色的污渍，

像是泥土，又像是别的什么。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上面有一道清晰的青紫色掐痕，触目惊心。而最让陈阳头皮发麻的，

是女孩面前的地面上。一只橘色的流浪猫蜷缩在那里，身体已经僵硬，

胸口插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刀柄露在外面，暗红色的血顺着台阶的缝隙往下淌，

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女孩的右手还握着什么，指缝间沾着同样的血渍。

“你……”陈阳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女孩。

女孩像是被这声惊动，猛地抬起头。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鼻尖和嘴唇都是惨白的。她的眼神里没有焦点，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像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小鹿。“别过来！”她突然尖叫一声，

声音发颤，身体往后缩了缩，右手紧紧攥了起来，像是在守护什么秘密。

陈阳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没有恶意，我就住在楼上。你……你还好吗？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脖颈的掐痕上，又扫过那只死去的流浪猫，心脏沉甸甸的。

这栋回迁楼鱼龙混杂，没有监控，晚上经常有醉汉闹事，

难道这女孩……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女孩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

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楼道口，像是在害怕什么人追上来。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脚步声很慢，

却每一下都踩在人心尖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女孩的哭声瞬间拔高，

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却掉得更凶，

嘴里喃喃着：“他来了……他找到我了……”陈阳的心跳瞬间加速，

他下意识地挡在了女孩身前，目光紧紧盯着楼下的黑暗。声控灯一盏盏亮起，

照亮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

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硬朗的下巴，

和嘴角那抹狰狞的笑。他的手里拎着一根铁棍，铁棍的一端沾着些泥土，显然刚被用过。

“小贱人，跑啊！”男人的声音粗哑难听，像砂纸摩擦过木头，“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女孩在陈阳身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胳膊里。

“他要杀我……他杀了橘橘……下一个就是我……”橘橘？应该是那只流浪猫的名字。

陈阳心里一紧，看来这男人不仅伤害了女孩，还杀了猫。他到底想干什么？“你是谁？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陈阳强作镇定，握紧了手里的钥匙串，

上面挂着一把小小的装饰刀，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武器”。男人冷笑一声，一步步往上走，

声控灯在他身后次第熄灭，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我跟我妹妹说话，关你屁事？

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妹妹？陈阳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女孩。

女孩却拼命摇头，哭着说：“他不是我哥！他是坏人！他绑架了我男朋友，逼我交出东西！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狠戾：“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把东西藏起来，

我能对你这么客气？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不仅杀了你，还要去找你老家的父母！

”女孩的哭声突然顿住了，脸上露出一种绝望的神情，她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却不再掉了，

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陈阳能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

男人的话戳中了她的软肋。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已经走到了四楼和五楼的转角，

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陈阳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转头对女孩说：“跟我走！进我家！

”说完，他不等女孩反应，拉起她的手就往六楼冲。女孩踉跄了一下，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男人怒骂一声，加快了脚步，铁棍在台阶上敲出“哐当”的声响，刺耳极了。“开门！

快开门！”陈阳一边跑，一边催促女孩。他自己的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刚才光顾着看女孩，

忘了拔下来。女孩的手抖得厉害，半天都摸不到自己的口袋。陈阳急得满头大汗，

身后的怒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他拉着女孩冲到了自己的房门前，一把拔下钥匙，

又迅速插回去，拧了两圈。“咔哒”一声，门开了！陈阳猛地把女孩推进去，

自己也跟着闪进门内，反手就将门关上，还顺手把旁边的鞋柜推了过去，死死顶住门板。

“砰！”几乎是同时，男人的身体撞在了门上，整扇门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灰尘从门框上掉下来。女孩吓得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开门！你们给我开门！

”男人疯狂地撞着门，声音嘶吼着，“小贱人，你以为躲进去就有用吗？

我知道你把东西藏在这栋楼里了！快交出来！”门板被撞得“咚咚”作响，鞋柜也跟着摇晃，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陈阳靠在门上，死死顶着鞋柜，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他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女孩，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别害怕，他撞不开的。”陈阳喘着气，试图安慰她，“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

”其实他根本没来得及报警，手机还在口袋里，刚才太匆忙，忘了拿出来。他这么说，

只是想让女孩冷静一点。女孩却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哀求：“别报警！千万别报警！

”陈阳愣住了：“为什么？他都对你这样了，还绑架了你男朋友，不报警怎么救你？

”“不行！不能报警！”女孩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抓住陈阳的裤腿，哭着说，“他说了，

要是我报警，他就杀了我男朋友，还要去我老家找我爸妈！我爸妈年纪大了，

经不起折腾……”陈阳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显然是个亡命之徒，

竟然用家人和男友来要挟女孩。可如果不报警，他们两个人困在这个出租屋里，

迟早会被男人撞开门，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们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陈阳说，“他一直在外面撞门，迟早会引来邻居的。而且这栋楼虽然没监控，

但楼下有小卖部，老板应该见过他。”女孩的眼神黯淡下去，她低下头，

小声说：“这栋楼的邻居都不管闲事的，晚上这么晚了，没人会出来的。”陈阳沉默了。

他刚来这里租房一个月，确实没和邻居打过交道，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真的这么冷漠。

他掏出手机，想趁男人撞门的间隙偷偷报警，却被女孩发现了。“别！

”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甲掐得他生疼，“求你了，别报警！我再想想办法，

我实在没办法就把东西交给他，让他放了我男朋友的。”陈阳看着她绝望的眼神，

心里有些不忍。他能理解女孩的顾虑，换做是谁，面对家人和男友被要挟，都会慌乱无措。

可他也知道，向这种亡命之徒妥协，根本换不来安全，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就在这时，

门外的撞门声突然停了。陈阳和女孩都愣住了，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过了几秒，

门外传来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小贱人，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给你十分钟时间，

把东西送出来。不然，我就放火烧了这栋楼！反正我烂命一条，多几个陪葬的也值了！

”女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恐地看着房门，

唇哆嗦着：“他……他真的会这么做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陈阳的心脏也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种亡命之徒说得出做得到。这栋楼都是老旧的砖木结构，一旦起火，

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他们两个人会葬身火海，整栋楼的居民都会受到牵连。“不行，

不能让他放火！”陈阳咬了咬牙，脑子里飞速地转着，“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想要？”女孩犹豫了一下，眼泪又掉了下来：“是……是一个U盘。”“U盘？

里面是什么？”“是……是我男朋友掌握的他犯罪的证据。”女孩哽咽着说，

“我男朋友是个记者，他一直在调查这个男人的团伙，收集了他们走私贩毒的证据，

存在了U盘里。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他们绑架了我男朋友，逼我交出U盘。

”陈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个男人是个走私贩毒的罪犯，

U盘里的证据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才会这么疯狂，不惜杀人灭口。

“那U盘你藏在哪了？”陈阳问。女孩的眼神瞟了一眼窗外，

小声说：“藏在天台的水箱里了。”陈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窗外是黑漆漆的夜空，

天台就在他们这栋楼的顶楼。“你怎么会藏在那里？”“我之前经常去天台喂橘橘，

就是那只流浪猫。”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天我把U盘藏在水箱下面，

没想到被橘橘看见了。它一直围着水箱转，还对着我叫。那个男人跟着我上了天台，

看到橘橘的样子，就怀疑我把东西藏在那里了。”“他逼我交出来，我不肯，

他就……他就杀了橘橘，还掐我脖子，逼我说出藏东西的地方……”说到这里，

女孩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陈阳这才明白，

那只流浪猫不是因为发现了藏钱的地方被灭口，而是因为撞见了女孩藏U盘，

引起了歹徒的怀疑，才被残忍杀害的。同时，歹徒也是想用杀猫的行为来恐吓女孩，

逼她说出U盘的下落。“这个畜生！”陈阳气得浑身发抖。为了一个U盘，

竟然杀害了一只无辜的猫，还对一个女孩下这么重的手。

门外又传来了男人的催促声：“时间快到了！小贱人，你到底交不交出来？再不开门，

我就点火了！”陈阳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必须想办法阻止男人，

同时还要保证自己和女孩的安全。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

目光落在了阳台上的一根晾衣杆上。那是一根不锈钢的管子，还算结实。“你在这里待着，

千万别出声。”陈阳对女孩说，“我去看看情况。”女孩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别出去！

他会杀了你的！”“放心，我不会硬碰硬的。”陈阳拍了拍她的手，

“我只是去看看他有没有真的准备放火，顺便想办法拖延时间。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完，他挣脱女孩的手，拿起晾衣杆，慢慢走到阳台边。他轻轻推开一点窗户，

外面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煤气味。陈阳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男人真的准备放火了！他竟然随身携带了汽油！楼下，男人正拿着一个塑料桶，

往楼道口的杂物堆上倒汽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陈阳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焦急万分。

如果再不想办法，等他点燃杂物堆，火势很快就会蔓延上来。就在这时，

女孩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手机一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已经挣脱了，在天台，你们快上来，U盘在水箱下面，

我们一起把证据交给警察！”是女孩的男朋友！他竟然挣脱了束缚，跑到天台上去了！

陈阳看到后又惊又喜，他连忙转头对女孩说：“苏晓，是你男朋友？他在天台，

他已经挣脱了？我们现在就去天台找他，然后一起报警！”“是真的，他发信息给我了！

”苏晓把手机递给他看，“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那个男人已经在倒汽油了，

很快就会放火的！”陈阳看完短信，他俩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跟着陈阳往门口跑。“可是门被他顶着，我们怎么出去？”苏晓看着被鞋柜顶住的房门，

有些绝望。“不用走正门，我们从阳台爬过去！”陈阳指了指阳台，

“这栋楼的阳台是连通的，我们可以爬到隔壁的阳台，然后从隔壁的楼梯上去天台！

”这栋回迁楼的设计比较老旧，阳台之间没有安装防盗网，只是隔着一道矮墙，

很容易就能爬过去。陈阳之前就试过，从自己的阳台爬到隔壁的阳台，只需要几秒钟。“好！

”苏晓点了点头，此刻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陈阳先爬上阳台的矮墙，然后伸手去拉苏晓。

苏晓的身体还有些发抖，但还是努力地爬上了矮墙。就在这时，

楼下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声：“小贱人，你们想跑？没门！”陈阳心里一惊，回头一看，

男人竟然已经爬上了六楼的楼梯口，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原来他刚才倒完汽油，

就直接爬上来了，一直在门口守着，等着他们开门。“快跳！”陈阳大喊一声，

用力把苏晓推到了隔壁的阳台上。苏晓踉跄着站稳，转头对陈阳说：“你快过来！

”陈阳刚要跳过去，男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阳台边，手里的铁棍挥了过来！

陈阳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铁棍擦着他的胳膊砸在了阳台的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栏杆被砸出了一个缺口。“想跑？给我留下来！”男人怒吼着，再次挥起了铁棍。

陈阳来不及多想，猛地从矮墙上跳了过去，落在了隔壁的阳台上。他拉着苏晓，

转身就往隔壁的房间里跑。隔壁的房间没有锁门，显然是空置的。“快！往楼梯口跑！

”陈阳拉着苏晓，冲出了隔壁的房间，往顶楼的天台跑去。男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嘴里的怒骂声不绝于耳。声控灯在他们身后次第亮起，又次第熄灭，

整个楼道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苏晓的体力有些不支，跑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陈阳一边跑，

一边回头看，男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他们终于跑到了天台的门口。“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