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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金笼规则

发表时间: 2025-11-02
电梯在寂静中缓缓上升,金属壁面映出她被压扁的影子,像一幅被扭曲的抽象画。

数字指示灯无声地跳动,最终停在了顶层。

门向两侧滑开时,那种极致的奢华便像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玻璃像无瑕的镜子,把城市的灯火切成细碎的金箔;意大利进口的抛光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脚步声在上面发出清冷的回响;低矮的定制沙发、墙上价值不菲的抽象画、书架上按色系排列的精装书籍,一切都像被精密计算过的样板间,美得令人窒息,也美得像个无法触碰的冰冷陈设。

这里没有生活的烟火气,没有随手放置的杂物,甚至没有一丝灰尘——只有完美的光线和冰冷的线条,构筑着一层无形的、令人不安的距离感。

他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夕阳从城市的天际线斜射进来,沿着他挺拔的肩膀轮廓滑落,为他镀上一圈耀眼的金边,却丝毫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像是经过千次打磨的黑曜石,表面冷静得近乎无情,内里却深不见底。

"记住三条规则。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宣读一份法律文件,而不是在对一个即将与他朝夕相处的活人说话。

那话语的节奏既简短又不容置疑,落在空旷的房间里,激起冰冷的回音。

"第一,绝对服从安排;第二,公众场合你的视线只能追随我;第三,不要对这段关系产生任何期待。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那审视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件待估的商品。

他说完后把一台银色平板推到茶几上,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温度:"这是你的新身份。

喜好、厌恶,还有我们相识相恋的过程,所有细节都在里面。

三天内背熟。

"语气里没有询问,也没有邀请,像是完成一笔交易所必须的最后步骤。

她接过平板,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

屏幕上排列着精心设计的履历:出生地、教育背景、爱好、讨厌的颜色、在公众场合的标准笑容、与他的"相识经过"的每一段对话都写得像剧本。

甚至连她平日里习惯性的撩发动作,都被标注成"可用道具"。

看到那些被量化、被拆解并排成清单的"自我",苏念的胸口一阵发紧,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挤压她的喉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次卧像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白色埃及棉床单被熨烫得平整无褶,夜灯散发着预设的暖黄光晕。

她把那个略显破旧的行李箱放在地毯上,打开时第一眼就被那熟悉的帆布工具包吸引——她的琉璃工具包依然被细心地放在最上面。

刻刀的铁冷、砂纸的粗糙、吹管的金属接头,那些熟悉的触感是她通向真实的最后一条路。

她伸手抚过每一件工具,指尖像触到旧友般微微颤动,手背上骤然有了一点温度。

这里没有熟悉的工作台、没有跳跃的炉火,只有一间被安排得体面光鲜的卧室,和她那一小块仍带着记忆温度的孤独世界。

夜更深了,隔壁传来隐约的钢琴声。

音符缓慢而忧郁,像是在诉说一个无须言明的故事;那旋律让她想起母亲曾经弹奏过的曲子,带着相似的温度却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那段旋律在空旷的房间里拉长,突然又被无声割断。

苏念站在门边,听着断续的琴声,心口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这座看似完美的公寓的光鲜外表下,竟然也藏着无法出口的情绪。

她走到落地窗前,双手贴着冰冷的玻璃。

脚下是万家灯火,车流像一条条移动的光带,城市从高处看去既慵懒又喧嚣。

这里能看见别人生活的样子,却看不到自己未来的轮廓。

她的影子被霓虹分割成碎片,在光洁的地板上移动,却无法拼接成完整的自己。

清晨六点,门铃准时响起。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干练的年轻助理,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打印精美的日程表和一套挂着价签的高级定制套装。

日程表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七点化妆、八点造型、十点拍摄彩排、晚上七点慈善晚宴出场。

套装是香槟色的露肩礼服,尺码完美,布料在灯光下泛着冷艳的光泽,像月光织就的铠甲。

助理简短说明后退去,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程序中执行的一个子程序。

苏念把日程表和礼服放到床边,心里清楚地知道:从今以后,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将被编排成一张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表。

初次造型的过程像把她拆解又重组。

三个造型师围绕她转圈,用专业而冷静的语气点评着她的头发长度、脸颊的阴影、笑容里露牙齿的精确角度。

镜中的她渐渐被调色,被打磨成"符合顾夜宸女友人设的样子"。

化妆师的调色盘里,浅咖啡、豆沙色、带一点灰调的玫瑰色被一一涂抹在她脸上。

每一次刷子划过,都像是在把真实的她抹薄,换上一层更适合出镜的光滑面具。

她在镜前反复练习那些被写好的台词——"我们是在当代艺术展上偶然认识的""他第一次约会时给我带了进口樱桃""我喜欢清晨五点的第一缕阳光,因为那时世界最安静"。

每一句话都像是被排练过千百次的台词,从唇齿间流出时带着陌生的质感。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甜美,嘴角的弧度在反复练习中变得机械,像经过量角器测量过的完美曲线。

顾夜宸说过的第二条规则在她耳边回响:公众场合你的视线只能追随我。

她不停地想象那种被指引的感觉,像是在学习一套新的身体礼仪——如何在镜头前把视线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如何在众目睽睽中做出一张既幸福又不失矜持的完美表情。

晚宴的彩排更像一个精心编排的舞台剧。

灯光师反复调试着角度,摄影师预设着最佳机位,公关经理列出二十个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及标准答案。

她被安排在他的左侧,学会在镜头闪烁时自然地抬手挽住他的臂弯,学会在他低头耳语时微微侧首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顾夜宸偶尔走过来,用审视的目光检查她的每个表情是否到位。

他的靠近没有温度,但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准确性,像一名严厉的指挥家只用眼神便能调整整个乐团的节拍。

在那些被严格安排的间隙,她也窥见了顾夜宸的另一些细节:他总是把私人手机放在上锁的抽屉里,办公桌上永远放着一杯喝到一半的黑咖啡,旁边散落着几张手写的钢琴谱。

某天深夜,她无意中经过琴房,发现门缝下透出昏黄的灯光,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钢琴上放着一个银质相框,里面是顾夜宸与一个女孩的合影,相片背后露出一行娟秀的字迹:"愿你我永如初见"。

她的心里微微颤了一下——那句话像一把钥匙,似乎能打开他冰冷外表下的另一扇门,但也在她心里种下一片复杂的苦涩。

夜深人静时,她锁上房门,坐在床边把琉璃工具一样样取出,在被色温柔的台灯下整齐排列。

她开始做唯一属于她自己的事:磨刀、打磨、观察光影在琉璃内部如何流动。

做这些的时候,世界里似乎只剩下火焰与玻璃的纯粹语言——没有合约、没有规则、没有公众面具。

每一次刀锋划过琉璃表面,碎屑如星尘般落下,琉璃的边缘被打磨得更加光滑温润,像是在修复被现实撕裂的灵魂边界。

那是她可以完全掌控的纯粹劳动,是她在这座冰冷公寓里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片净土。

窗外城市仍然在通明灯火中呼吸,楼下车水马龙永不停歇。

她把未完成的琉璃梅花放在掌心,闭眼默念母亲常说的话语:"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句话在寂静的屋子里轻轻回荡,随即化作一种沉静而坚韧的力量。

她知道签下那份合约是以母亲的生命为赌注,但她也知道,这绝不是她人生的终局。

她在心里为自己立下新的规则:既然己经把自己交给了陌生人的安排,她就要把能够把握的真实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守护起来。

于是,她把顾夜宸的三条规则暂时搁置,默默立了三条属于自己的规矩:一、绝不丢掉赖以生存的真实技艺;二、不向任何人出卖记忆中最珍贵的那份温暖;三、在所有必须的妥协里,永远保留一个不被人窥见和取代的角落。

她抚摸着琉璃边缘细腻的纹路,像是对过去的自己和病床上的母亲许下一个庄严的誓言。

夜再深也总会过去。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玻璃幕墙,她把工具仔细收好,把半成品的琉璃梅花轻轻放回特制的木盒,像把一段不可示人的秘密温柔地藏回怀中。

站到窗前,看着脚下渐渐苏醒的城市,她并不感到畏惧,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战场,哪怕阵地狭小,也要把每一寸都坚守到底。

窗外的世界依旧喧嚣不止,而她要学会在这座光鲜亮丽的牢笼里,一寸寸找回属于自己的温度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