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骤雨交加。
皎皎月色从窗户渗透进来,映照出墙壁上两具缱绻的身体。
好在深蓝色的床够大又宽触感十分柔软,才疏解一些拥挤和难受。
“想不想我。”
“想你,特别想你,但是……别了,别再继续了,我不舒服,很难受……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洛必行捏紧白清璃的下巴,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火气,瞪着他,“病秧子真特么扫兴,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麻烦?”咬牙切齿道,“你特么不舒服?难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受吗?”白清璃被他尖酸刻薄的话首捅心窝子,他也很委屈,身为伴侣本应该尽到自己的义务,但近些年来他的病越来越重,实在是心而无力。
他的下巴被洛必行捏得生疼,白皙的皮肤上很快留下了一片绯红,胸口更痛,眼睛染上了雾气,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泪花花的两行实在是惹人心疼,不是他娇气只是这副身体太脆弱了。
洛必行见状就像是火上浇油怒意又增添了几分,“哭哭哭,就知道哭,看着就烦,让人瞧见不得说我虐待你。”
白清璃哑声:“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心脏不好,我也不想患上先天性心脏病,我没办法,洛必行你别这样对我。”
他的身体像一具用胶布粘起来的玻璃杯,看似晶莹剔透实则一碰就碎。
洛必行松手将白清璃的脸甩到一旁,似乎再多看一眼他那泪湿的脸就觉得晦气。
白清璃捂着自己下巴,低声带着讨好的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尽兴的话,我身体好一些都补给你,希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呵”的一声,洛必行极其冷冽的嘲讽,“我去外面随便找哪一个不比你强一万倍,如果不是婚约上白纸黑字合约,我连看都不想看你,明白吗?我洗澡的时间都比在床上待的时间久。”
洛必行说完就裹着浴巾下了床径首走去浴室,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他的肩胛骨看起来还是性感和有力这些年来好像从来没变过。
很快浴室传来流水的哗哗声,白清璃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哭了起来,很快半边枕头己经被泪花打湿。
暖光的的台灯映照出白清璃的脸庞,楚楚动人的桃花眼,薄薄的嘴唇,高挺流畅的脸型和鼻梁,皮肤白得像擦了粉饼带着些不健康的病态,身材没有刻意锻炼,身体也不允许剧烈的运动,但好在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甚至有些纤细。
七年之痒原来这么难熬。
浴室里的流水声停了,白清璃赶紧擦掉眼泪,把枕头翻了个面,他不敢继续在洛必行面前哭,只会得到他的嘲讽和不满。
最近一年掉的眼泪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白清璃都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他有时候会问,值得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白清璃记得和洛必行最开始的那些年,自己是很少掉眼泪的,但是只要他有哭的前兆,洛必行就会立马认错三连哄着他。
洛必行换好衣服拿着毛巾,擦拭着淌水的发丝,白清璃早己收拾好情绪,认真的打量他一番,时光好像对他特别关照,还是什么都没变。
洛必行有着优美的下颚线,耳廓薄薄的,浓眉,双眼皮,眼神深邃,好看的卧蚕,当初白清璃就是图他好看和对自己好才义无反顾的非他不可。
白清璃坐起来想要帮他把头发擦干净尽一下伴侣的义务,却被洛必行一把手打掉,“您矜贵得很,哪敢麻烦您啊。”
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那么伤人,那么让自己痛?难道自己就那么糟糕?那么一无是处吗?白清璃眼底彻底没了光,抱着一丝希望问:“你今晚是要住这吗?”洛必行擦好头发后,把毛巾精准的扔进垃圾桶里,他很少来这,每次来都必须要换新的洗漱用品。
“我今晚必须留在这过夜,你是知道的。”
“嗯,那快睡吧,明天你还有事要忙。”
白清璃关掉台灯,他又困又累。
洛必行转过身背对着他,白清璃心里落空空的,昔日亲密无间的爱人现在连一个正脸都不愿意给他。
脑海里有无数个声音,白清璃值得吗?白清璃真的值得吗?白清璃看着他梳理自己背影,视线变得模糊,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那会两个人也是睡在同一种床上,为了掩盖彼此激动而颤抖的内心,用的很拙劣的手段。
他记得那时候洛必行是自己的初恋,和他上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洛必行会轻抚过他的耳朵和脸颊最后在鼻子上蜻蜓点水的点一下,再剥开他额前的碎发,给予他一个晚安吻。
白清璃的视线重新聚焦,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什么温度也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了吧。
他又想起那个身穿校服,在风中肆意奔跑的洛必行,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光,哪哪都好看,洛必行知道自己心脏不好,便时常在自己走不动路的时候半蹲下来,敞开肩膀示意要背着他。
“你太可怜了吧,既然先天性心脏不好,不过没事,以后我罩着你。”
“白清璃,我以后我绝对不惹你生气,一辈子哄着你,照顾你,和我在一起吧。”
“白清璃,下次不要逞强了,有我在,你不用故作坚强。”
誓言和承诺也会随着时间风吹云散吧,那眼前的洛必行也被风吹走了吗?还是他根本不再是洛必行了。
半年前洛必行没履行合约,本该半个月一次留宿的那天个夜晚,白清璃竟从天黑等到了天亮,他觉得自己好可笑,跟那个后宫里疯了的妃子差不多。
嘴唇己经被牙齿咬的泛白,似乎只有疼痛能让他停止脑子里那些不堪的胡思乱想。
这晚,两个人背对而睡,中间仿佛有着看不见的东非大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