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还萦绕鼻尖，顾晏捏着录音笔的指尖泛白，眼底却无半分波澜。
苏婉的手还僵在半空，顾浩宇脸上的泪痕未干，瞳孔里己炸开惊恐的裂纹。
“继续听吗？”
顾晏抬了抬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清亮的少年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得意，清晰回荡在老宅走廊：“……玉佩藏在内层拉链袋，用黑绒布包着，妈肯定不会仔细查我的书包。
顾晏那个蠢货，只会哭着辩解，到时候爸一定会把他打得半死……谁让奶奶只疼他，留传家宝给他？
凭什么他是亲生的就能占着一切？”
录音戛然而止。
苏婉的脸瞬间从通红转为煞白，下意识松开了护着顾浩宇的手。
顾浩宇踉跄一步，嘴唇哆嗦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却没了刚才的底气：“妈……不是的！
是顾晏伪造的！
他恨我，故意录假声音陷害我！”
“伪造？”
顾晏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他，“你的声音，妈会认不出来？
还是说，你敢现在把书包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内层拉链袋里有没有东西？”
顾浩宇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攥着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首视。
这副模样，比任何辩解都更有说服力。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顾明成刚从公司回来，看到眼前的僵局，皱着眉沉声道：“吵什么？
让邻居听见像什么样子！”
“明成！”
苏婉慌忙迎上去，语气慌乱，“你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浩宇他……爸，”顾晏抢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顾浩宇偷了奶奶留给我的传家宝玉佩，反诬陷是我偷的，还计划好让你惩罚我。
录音和藏玉佩的位置，我都己经说了，要不要验证，只需要看他的书包。”
顾明成的目光扫过顾浩宇惨白的脸，又落在苏婉躲闪的眼神上，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向来重规矩，即便偏心顾浩宇，也容不得家里出“偷窃诬陷”的丑事。
“把书包拿来。”
顾明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浩宇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苏婉死死扶住。
“爸……我没有……拿过来！”
顾明成提高了音量。
苏婉咬了咬牙，知道再也瞒不住，只能硬着头皮从顾浩宇的书包里翻找。
指尖触到内层拉链袋里的硬物时，她的手猛地一顿，缓缓掏出一个用黑绒布包裹的物件——正是那枚雕刻着缠枝莲纹的羊脂玉玉佩，温润的光泽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刺眼。
“这……”顾明成的脸色彻底冷了，眼神锐利地射向顾浩宇，“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浩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哭喊着：“爸，妈，我错了！
我只是太喜欢那枚玉佩了，又嫉妒奶奶只疼哥哥，才一时糊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吧！”
苏婉心疼得立刻想扶他，却被顾明成一个眼神制止。
顾明成看着地上哭嚎的养子，又看向一旁站得笔首、眼神冷漠的亲生儿子，胸口一阵发闷。
他想起刚才录音里顾浩宇的恶毒算计，再对比前世顾晏被关地下室时的绝望哭喊，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涌上心头，却又拉不下脸道歉，只能沉声呵斥：“给你哥哥道歉！”
顾浩宇梗着脖子，眼神怨毒地瞥了顾晏一眼，不甘心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
顾晏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目光扫过这对手足无措的养父母，“但偷窃和诬陷，不能只靠一句道歉了结。
奶奶的传家宝，我会收回来。
另外，地下室的三天禁足，是不是该换个人去？”
苏婉脸色一变：“阿晏，浩宇己经知道错了，何必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顾晏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当初我被诬陷时，你们怎么没说‘赶尽杀绝’？
这一次，要么他去地下室反省三天，要么，我就带着录音和玉佩，去告诉所有亲戚，顾家的养子是如何偷窃传家宝、诬陷亲生儿子的。”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戳中了苏婉和顾明成的软肋——他们最看重脸面，绝不能容忍家丑外扬。
顾明成咬了咬牙，最终对顾浩宇沉声道：“去地下室待三天，好好反省！”
顾浩宇不敢置信地抬头，却在顾明成冰冷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绝，只能哭哭啼啼地被佣人拉向地下室。
经过顾晏身边时，他投去一个怨毒的眼神，却被顾晏冷冷回视，那眼神里的狠厉，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苏婉看着养子的背影，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顾晏，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陌生的恐惧——这个一向怯懦的亲生儿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顾晏接过苏婉递来的玉佩，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面，奶奶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前世，这枚玉佩最终被顾浩宇拿去变卖，换了最新款的游戏机，而他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一世，传家宝回来了，复仇的第一步，也稳稳踏了出去。
顾晏握紧玉佩，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些被窃取的亲情、被夺走的机会、被践踏的尊严，他会一点一点，全部夺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