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降温，体温低于 30度，即刻异化。我囤积物资，苟在别墅。第三天，家门被敲响。
门外是我妈。她脸颊红润，笑着说：孩子，开门，妈来接你。可我清楚记得，
我妈三年前就死了。1我的体温计的读数是 36.8℃。很安全。
我把电子体温计揣回口袋，搓了搓冰冷的手，继续盯着监控屏幕。屏幕被分割成十六个小块，
别墅的每个角落，院子里的每一寸白雪，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三天前。
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雪覆盖了全球，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冰冷的法则。
规则一：请时刻保持体温，当你的核心体温低于 30℃，你将不再被定义为人类。
规则二：远离街上散发『温暖光晕』的『火种』，任何形式的接触都将导致你瞬间融化。
规则三：不要回应任何『冰鬼』的呼唤，它们会温柔地呼唤你的名字，一旦回应，
你的体温会骤降。我叫许言，是个健身教练，有点轻微的被害妄想。
所以在末世传言刚起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积蓄换成了物资，塞满了这栋郊区别墅的地下室。
我还装了最高级的安保系统和独立的供暖设备。现在看来，我不是妄想，是预言。这三天，
我过得很好。吃着自热火锅，裹着电热毯，看着窗外那些在雪地里踉跄、最终僵硬倒下，
变成一具具冰雕的人。直到门***响起。叮咚——我心脏猛地一跳，抓起身边的消防斧，
死死盯着门口的监控画面。画面里，来人是我妈。她穿着一件不合时节的单薄红色外套，
黑色的长发上落着几片雪花。没戴帽子，没戴围巾，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她对着摄像头，
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小言，开门，是妈妈。妈妈？
可我妈妈三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了。我亲手选的墓地，亲手捧的骨灰盒。小言，
怎么不开门？妈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看你，外面好冷啊。她的声音透过门口的扩音器传来，
带着一丝委屈的埋怨。和记忆里我妈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死死攥着消防斧，指节发白。
三百公里。就算她还活着，住在老家，这场能冻死北极熊的大雪，
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能行驶三百公里。她是怎么来的？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冷？
规则三：不要回应任何『冰鬼』的呼唤……冰鬼？我大脑飞速运转。
冰鬼会温柔地呼唤你的名字。但法则没说，冰鬼会长成你亲人的样子。孩子，你再不开门，
妈妈就要冻坏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甚至还吸了吸鼻子。我走到猫眼前。
透过小小的圆形镜片，她的脸被放大，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那张脸，太真了。眉头的痣，
眼角的细纹，甚至连她因为常年操劳而有些粗糙的皮肤，都分毫不差。
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把脸凑得更近了。小言，你看着妈妈呢。
让妈妈进去好不好？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她举起手里一个保温桶，
对着猫眼晃了晃。我猛地后退一步，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这个鬼东西，不是我妈。
我妈最拿手的菜，是可乐鸡翅。她根本不会做红烧肉。你到底是谁？我隔着门，
声音嘶哑地问。门外的女人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说什么傻话呢？
我是你妈啊。我妈已经死了！我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门外，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她已经走了。监控画面里，她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再抬起头时，那张和我妈一模一样的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哦，原来你知道啊。2我的心砰砰砰地跳着。
我妈变成鬼了来找我了？还是冰鬼能假装死去的亲人？一时间，我脑子很乱很乱。这时，
门外的女人不再伪装，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雪地里，不再说话，也不再敲门。
她只是看着摄像头，眼睛空洞得可怕。她在等。等我崩溃，等我体温下降。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沙发上，拿起体温计。37.1℃。体温在升高，
是恐惧引起的应激反应。这是好事。我不能被她影响。别墅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水，
独立的供暖系统能让我撑过很久。只要我不出门，不回应，她就拿我没办法。
我把监控音量调到最低，眼不见为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雪花变成了灰黑色。我煮了一包泡面，热气腾腾的汤汁下肚，身体暖和了不少。体温计显示，
36.7℃。一切正常。我瞥了一眼监控，那个女人还站在原地。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和肩膀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她不冷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我就立刻打断了自己。不能去想她，不能去分析她。她是冰鬼，是规则里的怪物。
我吃完泡面，把碗一推，准备去地下室检查一下我的柴油发电机。就在这时，
监控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不是门口。是院子的西墙。两个黑影，
正鬼鬼祟祟地翻过两米高的围墙。他们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动作却很敏捷，
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是幸存者。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比冰鬼更麻烦。末世里，
最可怕的永远是活人。他们手里拿着撬棍和扳手，借着朦胧的雪光，
径直朝着别墅的落地窗摸过来。我立刻关掉了客厅所有的灯，抄起消防斧，躲在窗帘后面。
大哥，这家人肯定有货！你看这别墅，暖气还这么足，窗户上一点霜都没有！
一个瘦小的男人压低声音说。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再找不到吃的，我们都得变成冰棍！
另一个壮汉低吼。他们开始用撬棍暴力地撬动落地窗的锁。
加固过的窗户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我的手心全是汗。我一个人，
对付两个拿着武器的成年男人，胜算不大。怎么办？报警？别开玩笑了。
就在我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两个男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监控画面里，我那个妈，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她身上落满了雪，看起来像个雪人。
脸上依然是那种诡异的平静。你谁啊？吓老子一跳！壮汉骂骂咧咧地举起扳手。
这是我家。女人说。你家？瘦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了，大妈，
你穿这么点，在这儿 cosplay雪人呢？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女人
没有动。她只是歪了歪头，看着他们。你们……很冷吧？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
废话！***不冷？壮汉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我能让你们暖和起来。她说着，
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在昏暗的雪光下，白得不正常。你想干嘛？
瘦子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我妈没有回答。她的手心，慢慢地，
慢慢地亮起了一团橘红色的光。那光芒很柔和，像一小簇篝火，
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温暖光晕。规则二：远离街上散发温暖光晕的火种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火种！她不是冰鬼！或者说，她不只是冰鬼！
她能制造火种！那两个男人显然不知道规则。在刺骨的严寒中，火种是致命的诱惑。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好暖和的样子！瘦子的眼睛都直了。壮汉也咽了口唾沫，
放下了手里的扳手。过来。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只要碰一下，
你们就再也不会冷了。壮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团光晕探去。大哥，别！瘦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喊了一声。但已经晚了。壮汉的手指触碰到了光晕。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前后不过三秒钟。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滩人形的、还在滋滋作响的污迹。
瘦子吓得瘫倒在地，裤裆迅速湿了一片。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哀嚎。
鬼啊！鬼啊！女人收回了手，那团光晕也随之熄灭。她看都没看地上那滩东西，
只是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了我藏身的窗帘上，再次露出了那个温柔的微笑。小言，
你看，坏人已经被妈妈赶走了。现在，能让妈妈进来了吗？3.这个怪物，
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一万倍。她不仅能伪装成我妈的样子，还能制造火种。不。
我不能让她进来。她是冰鬼和火种的结合体？还是说，这些规则之间，
有着我不知道的联系？我浑身冰冷，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份超越理解的恐惧。窗外，
那个瘫倒在地的瘦子，连滚带爬地翻墙逃走了。女人没有追他。她的目标，从始至终，
只有我一个。她重新走回别墅大门口，站在监控的正下方，仰起头。小言，别怕。
妈妈不会伤害你的。你看，妈妈帮你解决了麻烦，你是不是应该感谢妈妈？
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愈发的阴森森。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从那滩融化的液体上移开目光。我不能自乱阵脚。我走到门口，对着通话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不是我妈。我再说一遍，滚。门外的女人沉默了。
监控画面里，她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狠。许言。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不再是模仿我母亲的温柔，
而是变成了一种非男非女的合成音。你太不乖了。你以为躲在里面，就安全了吗？
话音刚落，别墅的供暖系统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然后骤然停止了工作。
呼——所有的出风口，瞬间从吹出暖风，变成了倒灌冷气。
室内的温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我冲到地下室，发电机还在正常运转，
但控制面板上供暖系统的指示灯已经变成了红色。故障：未知外部干扰是她干的？
她能干扰电子设备？我身上的热量在迅速流失。我赶紧跑回卧室，
从衣柜里翻出最厚的羽绒服穿上，又裹了两层毯子。体温计显示：36.2℃。还在下降。
这样下去不行。没有暖气，光靠衣物，在这栋四面透风的别墅里，我撑不过一个晚上。
我的体温迟早会掉到 30℃以下。呵呵……门外传来那东西的冷笑声。感觉到了吗？
寒冷。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了。不，你会比我更惨。你会变成那些在街上游荡，
失去理智，只知道寻找热源的脏东西。我牙齿开始打颤，一部分是冷的，一部分是吓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对着门口吼道。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回家。
她的声音又变回了我母亲的语调，充满了疲惫和委屈。小言，让妈妈回家，好吗？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再也不会冷了。一家人……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三年前，
我妈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小言，别怕，我们一家人，
总会在天上团聚的。这句话，我谁也没告诉过。这个怪物，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难道她读取了那两个闯入者的记忆？壮汉在融化前，想的也是家和温暖吗？
所以她才能说出回家和暖和起来这样的话？一个更可怕的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她不是在模仿我妈。她是在扮演我妈。她通过某种方式，
获取了我妈的一部分记忆和情感。所以她才能如此逼真。所以她才会执着于回家。
因为这可能是我妈临死前，最强烈的执念。我的心乱了。理智告诉我，门外是个怪物。
但情感上，那句一家人在一起让我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如果……如果她真的拥有我妈的记忆，那她……还算是完全的怪物吗？小言。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时候，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是门口！是屋里！我猛地回头。
客厅的角落，那个我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对着我笑。她的脸惨白，嘴唇乌青。
是冰鬼！是那种最原始的，会呼唤人名字的冰鬼！别墅里怎么会有冰鬼？！
许言，来玩呀！小女孩的声音带着空洞的回响。我下意识地后退，
却撞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我僵硬地转过头。一个高大的、穿着西装的男人，
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后。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一个冰鬼！
它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环顾四周，客厅里，厨房里，楼梯上……一个个半透明的身影，
从墙壁里，从地板下，缓缓地浮现出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它们都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嘴里发出重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唤。许言......
许言......许言......我的体温，在这些呼唤声中，疯狂下跌。
体温计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34.5℃34.0℃33.2℃......我的视野开始模糊，
四肢变得僵硬。原来是这样。门外的那个妈，根本不是想进来。她只是个诱饵。
她攻击供暖系统，用言语动摇我的心智，都是为了降低我的警惕和体温。真正的杀招，
是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进来的冰鬼！呵呵……喜欢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门外，那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得意。他们都是你的邻居哦。他们死的时候，
都很想念你这个温暖的『邻居』呢。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绝望。彻骨的绝望。我被包围了。
无路可逃。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涣散。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我以为永远不会再联系的号码。我爸。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地下室。4我爸？他怎么会给我发短信？
三年前我妈去世后，他就远走他乡，我们已经断了联系。而且，这个末世，
所有的通讯信号都应该中断了才对。这是陷阱吗？是那个妈的新把戏？许言。
冰鬼的呼唤声越来越近，我的体温已经掉到了 32℃。再不想办法，我就死定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推开身后的西装冰鬼，
踉踉跄跄地冲向地下室的门。那些冰鬼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反抗，动作慢了一拍。
它们伸出半透明的手想要抓住我，却都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物理攻击无效！
但它们身上的寒气，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皮肤。每靠近一步，我的体温就下降零点几度。
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地下室，反手锁上了厚重的钢制门。砰！门外传来冰鬼撞门的声音，
但那扇门是我特意加固的，它们一时半会儿撞不开。地下室里一片漆黑，
只有发电机还在嗡嗡作响。我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抖得像筛糠。
体温计显示：31.1℃。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要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了。我颤抖着手，
摸出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了我惨白的脸。那条短信，确实是我爸的号码发来的。
我爸是个老派的无线电爱好者，难道他用了什么特殊的方式联系上了我？地下室。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地下室里有什么？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中扫过。
罐头，压缩饼干，纯净水，药品……这些东西救不了我的命。我需要热源！就在这时，
我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上。那个箱子是我搬进来的时候就有的，
据说是前任房主留下的，一直没动过。我走过去，用消防斧撬开箱子。里面没有金银财宝，
只有一堆老旧的电子零件，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军用电台的东西。电台旁边，
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我拿起来一看，是我爸的字迹。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电路图，
旁边写着几行小字：小言，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这个装置，是我毕生的研究。它无法产生热量，
但可以产生一种特殊的『频率』，干扰那些『东西』。记住，它的能量有限，
只能启动一次，持续十分钟。活下去。我的眼眶瞬间湿了。
我爸……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他不是抛弃了我，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我来不及多想，按照图纸上的指示，迅速将电台和发电机连接起来。
当我按下启动按钮的那一刻，电台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一道无形的声波，
以地下室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楼上，那些疯狂撞门的冰鬼，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干扰。然后，一个接一个，
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一样，消失了。有用！真的有用！我欣喜若狂，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只有十分钟。我必须利用这十分钟，做点什么。我冲出地下室，客厅里已经空无一物，
那些冰鬼都消失了。但那股刺骨的寒意还在。供暖系统依然是坏的。门外，那个妈
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惊疑和愤怒。你做了什么？！许言！
你对我的孩子们做了什么？！孩子们？她管那些冰鬼叫孩子？我走到门口，
看着监控画面里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他们不是你的孩子。我冷冷地说，
他们是被你害死的无辜的人。不！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给了他们永恒！永恒？
是永恒的寒冷和孤寂吧！我反问。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她尖叫起来，
你这种自私的、只知道守着自己那点可怜体温的家伙，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温暖』！
真正的温暖，是彻底的融合！是抛弃这副无用的皮囊，成为一个伟大的、统一的整体！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疯狂。许言，加入我们吧！把你那 36.5℃的体温，
贡献出来！妈妈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听得毛骨悚然，她好像一个末世传销者。
她想要的，不是杀死我，是想同化我。她想把我也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我的体温，就是她渴望的祭品。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想办法，要么修复供暖，
要么……杀了她。可是怎么杀？她能制造火种，不怕热。她本身又是冰鬼的***体，不怕冷。
物理攻击对她似乎也无效。我陷入了绝境。就在这时，我瞥见了墙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
是我和真正妈妈的合影。照片上的妈妈，笑得一脸慈祥。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
这个怪物，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拥有我妈的记忆和外表。那……这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吗？
她执着于回家，执着于一家人。如果我给她一个家呢？一个她无法拒绝，
也无法逃离的家。5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着门口的通话器说：好。我让你进来。
门外的女人愣住了。监控画面里，她脸上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代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你……你说什么？我说，我让你进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妥协，你说得对，外面太冷了，
我一个人撑不住。我需要……家人。我刻意加重了家人两个字。女人
的眼睛亮了。那是一种贪婪的、即将得手的捕食者的光芒。你终于想通了，我的好孩子。
快开门，让妈妈抱抱你。别急。我打断了她，在我开门之前，
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她有些不耐烦。你还记得……爸爸吗？
提到爸爸这个词，她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当然记得。她很快恢复了自然，
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抛下我们母女俩，自己跑了。她的回答，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妈生前，最恨的就是我爸的不告而别。那……如果他回来了，你会原谅他吗？
我继续试探。女人沉默了。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她数据库的范围。
我妈到死都没有原谅我爸。她会怎么回答？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种虚假的宽容：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团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笑了。她果然上钩了。她为了让我开门，选择了她认为我最想听到的答案——团聚。
而这，恰恰暴露了她不是我妈。我真正的妈妈，固执又骄傲，她永远不会说出原谅
两个字。好。我说，你进来吧。我走到门边，手放在了电子锁的开关上。
我的心跳得飞快。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活。赌输了，我死。我按下了开关。咔哒。
门锁弹开了。门外的女人，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一股寒气瞬间涌了进来，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刺骨。她站在玄关，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张开了双臂。来，孩子，
到妈妈这儿来。她的身后，是漫天的风雪。我没有动。我只是看着她，
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一个东西。是一个小小的，银色的 U盘。这是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一个礼物。我说，
送给我们『一家人』的礼物。我将 U盘，
***了玄关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 USB接口里。那个接口，
连接着这栋别墅的智能家居中控系统。在我按下 U盘上一个微小按钮的瞬间。轰隆——
整栋别墅所有的门窗，在一秒钟之内，全部自动锁死。厚重的防盗卷帘，从窗外落下，
将别墅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女人脸色大变。你干了什么？！没什么。
我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只是想请你……永远地留在这个『家』里。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太天真了！
她想穿墙而过。但是，当她的身体碰到墙壁时，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电网。滋啦——
一阵蓝色的电弧在她和墙壁之间闪过，她被狠狠地弹了回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怎么可能？！忘了告诉你。我看着她惊恐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爸，
除了是个无线电爱好者，还是个顶尖的物理学家。这栋别墅，从设计之初，
就不是用来住的。它是一个『法拉第笼』。而我刚刚启动的，
是他留下的另一个装置。一个高频电磁脉冲发生器。它不会产生热量，
但它能在这栋别墅里，创造一个绝对封闭的电磁场。任何能量体，都别想出去。
我爸留下的信里，除了电台的图纸，还有这个 U盘的说明。他说，这是最后的保险。
如果那个频率装置没用，就启动这个，和敌人同归于尽。因为这个电磁场，
同样会摧毁别墅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供暖系统和发电机。我将和她一起，
被困在这个越来越冷的铁棺材里。直到体温低于 30℃。疯子！你这个疯子！女人
终于感到了恐惧，她疯狂地撞击着门窗，但那都是徒劳。是你逼我的。我靠在墙上，
感觉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空。电磁场启动后，室内的温度下降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