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电流在四肢百骸疯狂肆虐，疼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耳边是系统冰冷的警告音，还有柳如烟惊恐的呼喊。
「苏寒！」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我想回应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一点点回归。
沉重的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是熟悉的天花板。
我在别墅的客房里。
「他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是柳如烟。
紧接着，一张写满担忧和疲惫的俏脸凑到了我眼前。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很久。
「苏寒？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沙哑。
我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冒火，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水……」
柳如烟立刻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我，将杯子凑到我嘴边。
我贪婪地喝了几口，干涩的喉咙才稍微缓解。
「我……怎么了？」我声音虚弱地问。
「你在墓园突然晕倒了！」柳如烟的语气带着后怕和不解，「医生来看过了，说查不出原因，只是身体有些虚弱，需要静养。」
查不出原因……
当然查不出，那是系统的惩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看着她又红又肿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愧疚。
柳如烟摇摇头，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我反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
「我真的没事，可能就是……低血糖？」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柳如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但最终还是没有追问。
「饿不饿？我煮了粥。」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
她起身去端粥，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系统这次的反应如此激烈，看来“泄露系统存在”是绝对的禁区。
以后必须更加小心。
柳如烟端着一碗温热的粥回来，细心地一勺一勺喂我。
她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专注。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她的温柔，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无比柔软。
「柳如烟，」我轻声叫她。
「嗯？」她抬眸看我。
「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照顾我。
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柳如烟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喂我喝粥，声音很轻。
「不用谢。」
「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的心因为她这句话，猛地一跳。
心甘情愿……
她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怨恨？执念？还是……爱？
我不敢问，也不敢想。
喝完粥，柳如烟让我继续休息。
她却没有离开，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我。
「你不用去公司吗？」我问。
「公司的事不重要。」她看着我，语气坚定，「你现在最重要。」
我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和脸上的疲惫，心里一阵酸涩。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她摇摇头，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睡吧，我就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我拗不过她，只好闭上眼睛。
可能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我很快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快点好起来，苏寒……」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柳如烟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在处理工作，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醒了？」她放下平板，探过身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她的掌心微凉，触感却很温暖。
「我睡了多久？」
「一下午。」她看了看时间，「饿了吗？想吃什么？」
「都可以。」
柳如烟点点头，起身出去准备晚餐。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
高高在上的柳总，居然亲自照顾我，还为我下厨。
这待遇，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晚餐依旧是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柳如烟把我当成了重病患者，坚持要喂我。
我***无效，只能红着脸，被她一口一口喂完了一整顿饭。
「那个……我真的可以自己来了。」吃完饭，我忍不住再次***。
柳如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收拾好碗筷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你……你要干嘛？」我警惕地看着她。
「帮你擦一下身子，你出了很多汗。」她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
擦……擦身子？！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我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开什么玩笑！让她给我擦身子？！
柳如烟无视我的拒绝，将毛巾浸湿，拧干，然后走到床边。
「躺好。」
「我真的自己可以！」我死死抓住被子，誓死捍卫我的清白（？）。
柳如烟看着我如临大敌的样子，突然笑了。
「害羞？」
「谁……谁害羞了！」我嘴硬，脸却烫得能煎鸡蛋。
「又不是没看过。」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我：「？？？」
什么叫又不是没看过？！
我们六年前……好像……确实……发展到那一步了？
但是那能一样吗！
那时候我们是情侣！
现在……现在我们算什么关系？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我梗着脖子反驳。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所以，现在不行了？」
「我……」我被她问得语塞。
看着她眼底隐隐的失落，我心里一软，抓住被子的手松了些力道。
柳如烟趁机掀开被子，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我的脸，脖子，然后是手臂。
她的动作很轻柔，很仔细，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毛巾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阵战栗。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她，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能感觉到我的紧张，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放松。」她低声说。
我怎么可能放松得了！
当毛巾擦到我的胸口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目光。
她的眼神很专注，带着一种我无法形容的温柔和……占有欲。
「柳如烟……」我声音干涩地叫她。
「嗯？」她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我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柳如烟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觉得呢？」她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助理？前男友？还是……别的什么？
柳如烟沉默了几秒，将毛巾放回水盆，然后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在她和床之间。
她的长发垂落，扫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痒意。
「苏寒，」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清楚了。」
「我找你，等你，把你绑在身边，照顾你……」
「不是因为恨你，也不是因为无聊。」
她的目光灼热，几乎要将我融化。
「是因为，我还爱你。」
我还爱你。
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还爱我？
即使我当年那么狠心地离开她？
即使我回来后表现得那么“恶劣”？
「你……你说什么？」我声音颤抖地问。
柳如烟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蹭着我的鼻尖，呼吸交融。
「我说，我爱你，苏寒。」
「从六年前，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进我的心里。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深情，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涨得发疼。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系统呢？任务呢？抹杀呢？
在这一刻，好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还爱我。
而我……也从未停止过爱她。
从六年前，那个系统把我送到她身边开始，我的心，就遗落在了她这里。
我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柳如烟，」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也……」
「爱」字还没说出口，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发出了尖锐到极致的警报！
「最高警报！检测到宿主即将产生严重违背任务核心的行为！启动终极惩罚程序！倒计时：十，九，八……」
终极惩罚程序？！
抹杀？！
我瞳孔骤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不！我不能死！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她，我还没有告诉她我的心意！
「……七，六，五……」
倒计时像死神的丧钟，一下下敲在我心上。
柳如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担忧地问：「苏寒，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爱意，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系统抹杀了我，柳如烟会怎么样？
她会伤心？会难过？还是会……忘记我？
不！我绝不允许！
在倒计时数到“三”的时候，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头，吻住了柳如烟的唇！
她的唇瓣柔软微凉，带着她特有的清香。
在我吻上去的瞬间，她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化下来，开始生涩而热情地回应我。
这个吻，充满了绝望的爱意，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仿佛要用尽我们之间所有的遗憾和等待。
与此同时，脑子里的倒计时戛然而止。
系统尖锐的警报声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混乱的电流杂音，和一个断断续续的提示——
「警告……未知能量干扰……程序错乱……系统……强制……脱离……」
脱离？！
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股强烈的剥离感从大脑深处传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硬生生地从我的意识里抽离！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仿佛听到了系统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人性化的无奈？
「宿主苏寒……恭喜……你……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