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三下,我握着刮骨刀的手突然一颤。
药庐地砖缝隙里渗出幽蓝荧光,像极了那日防风意映带来的冰晶昙花色。
躺在竹榻上的男人猛然睁眼,琥珀瞳仁里月轮倒悬。
"西南方,七里。
"他嘶哑的声音裹着血腥气,溃烂的指尖在榻上划出深痕,"三十七人,带狰兽。
"老木手里的药筛"咣当"落地,麻子首接瘫坐在门槛上。
我反手将银针扎进他颈侧天鼎穴,厉声喝道:"九尾狐的听魂术你也敢用?
不要命了!
"他额间渗出细密血珠,却死死攥住我的腕子。
尚未愈合的掌心烫得惊人,我这才惊觉他体内灵力正逆流冲撞,竟是要强行冲破我封住的七大要穴。
"碧血草..."他每说一个字唇色就白一分,"种在...你左耳后..."檐角铜铃骤响如骤雨,我下意识摸向耳后。
前日沐浴时发现的朱砂小痣正在发烫,这位置正是师父教过的种蛊穴。
药柜突然剧烈震颤,第三层抽屉轰然炸开,青瓷瓶碎片中钻出猩红藤蔓——正是那瓶失窃的碧血草炼成的血蛊。
"带他走!
"我一脚踹翻药炉,沸腾的药汁泼向疯长的藤蔓。
老木背起昏迷的涂山璟往后门冲,麻子抖着手点燃艾草束扔向蛊虫。
腥臭烟雾中,整面西墙浮现出狰兽图腾,利爪撕开夯土墙的瞬间,我看见三十七双燃着幽火的兽瞳。
领头的辰荣术士扬起骨笛,狰兽群如黑潮涌来。
我咬破指尖在黄符上画爆破咒,血珠滴落的刹那,身后突然掠过清风。
涂山璟不知何时挣脱了老木,溃烂的指尖凝出月华,在我掌心重重一握。
"东南巽位,七步。
"他破碎的嗓音裹着青丘特有的冷香,"踏我影子走。
"狰兽的利齿己触到发梢,我被他扯着跌进月光里。
满地银霜突然流动如河,映出北斗七星的倒影。
当第七步踏在摇光星位时,整条长街的砖石翻涌如浪,将狰兽群吞入地底。
"青丘狐族的七星遁..."我转头看他苍白的侧脸,"你究竟恢复了几成记忆?
"他尚未答话,天际突然飘落冰晶昙花瓣。
防风意映踏着月华而来,金线绣的绯色披风在夜空中绽如血莲。
她指尖缠绕的正是从我耳后取走的碧血蛊,此刻那蛊虫己长成赤红小蛇。
"好妹妹。
"她笑着捏碎冰昙花,"用皓翎王族的血养蛊,果真比寻常药人强百倍。
"我袖中的桃花胎记灼如烙铁,幻形术彻底失效的瞬间,东南方传来战马嘶鸣。
皓翎银甲卫的旗帜刺破夜幕,为首将领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我三百年前亲手埋葬的赤水族大将,他的左眼本该插着我的凤头簪。
涂山璟突然将我拽进怀里,九条狐尾虚影冲天而起。
他心口的青狐印记灼穿衣衫,在夜空绘出巨大的涂山氏图腾。
防风意映的惊呼声中,我听见他附在耳畔的低语:"王姬的凤簪,插在雪桃第三根枝桠下可对?
"三百年前母后战死的雪夜,我把染血的凤簪藏进冷宫桃树时,墙角确实蜷缩着个浑身是伤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