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宫灯如豆，重帘紧闭。
永宁殿的雪落得更厚了。
永宁殿——传言中唯有帝妃才能栖身之地，如今却成为苏晚囚笼的名字。
宫人们早早起身清扫，但廊下、瓦檐、庭前的石狮肩上仍积着厚厚的一层。
白雪覆顶，天地无声，整个永宁殿仿佛被冻入时间之外。
她踏入这殿门的那一刻，身后宫人齐齐跪伏，不发一言。
那一声“帝妃驾到”，在风中冷冷飘散，比任何嘲讽都来得更刺骨。
苏晚步入殿内，未及环视，身后的殿门便“砰”地关上，隔绝了整座宫城的喧嚣与尘世。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不再是自己。
她是萧凛的“帝妃”。
是苏家的罪证，是手中权杖下的一颗棋子，是她萧凛用血、用火、用恨铸出的，最美的锁链。
她缓缓转身，凝望那道铜门良久，唇角一抹冷笑未散，一阵淡香便自她身后弥漫开来。
屋内静得出奇。
只有风吹过窗缝时的呜鸣声，像是某种冤魂在门外徘徊。
翠鸢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碗温过的羹汤。
“皇女妃，用些吧。”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却又充满无奈。
苏晚摇头。
她的胃己不适应宫中的饮食。
她想念母亲做的姜粥、小厨房煮的陈皮雪梨汤，可那些味道都留在苏府，再也回不来了。
“晚晚。”
那熟悉又令人心悸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低柔却不容抗拒，像蛇信在耳廓边舔舐。
苏晚心中一震，未作反应，一只冰凉的手己落在她腰间，轻轻扣住。
“朕来迎你。”
萧凛披着月白常服，头戴金丝玉冠，乌发高束，眉眼如刀锋，笑意不达眼底，“你看，朕是不是很体贴？”
苏晚闭眼不语。
她不想回答。
任何回应，在这人面前都只是陪她演戏。
萧凛却不恼，唇角那一丝浅笑竟显出几分温柔，她揽过苏晚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你不喜欢这座宫？
可这是朕亲自为你改的名。”
“‘永宁’，永不动摇，安安稳稳——你在这里，就永远安全。”
“是朕给你的，唯一一个不许任何人踏入的宫殿。”
苏晚听着，只觉胃中翻涌。
“是囚室。”
她终于开口，声如碎玉，“你把我关在这里，不许离开。
也不许死。”
萧凛一顿，似乎怔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
“那又如何？”
她一步步逼近，拉着苏晚的手，将她带入内室，手指在她肩头轻轻一点，外衣应声而落。
“你是朕的。”
“你是朕亲手豢养的雀儿，晚晚。”
“你只能飞在朕给你的天空里。”
苏晚瞳孔微缩，一股寒意自脊背攀至颈后。
她忽然挣开，朝后踉跄一步，双手护胸：“别碰我！”
“你没有资格。”
“你杀了我全家，玷污我名节，如今却装作情深意重？”
“萧凛，你不是人。”
空气凝固。
萧凛没有动，目光一瞬间变得危险。
那笑意依旧，却冷得像极地冰霜。
“你以为，朕为何一首不碰你？”
“苏晚，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每一寸骨，每一滴血，朕都想亲手撕裂又缝合。”
“可朕忍着。
朕等你自己来。”
苏晚冷笑，眼中透出决然。
“那你失望了。
我宁愿死。”
她转身，欲朝门口奔去，却被萧凛一把拽回，跌入锦榻。
锦被翻起，一道缠绵的影子随之压下。
“你可以死。”
“但死之前——你要属于我。”
夜色深沉，殿外风雪渐紧。
萧凛的手指如冰冷的铁钳般掐住苏晚的手腕，她清晰地感受到那一丝冰凉与不容抗拒的力量。
苏晚心头骤然一紧，挣扎的本能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死死咬着唇，牙齿掐进了薄薄的唇瓣，鲜血立刻溢出。
她用尽全力想要从萧凛的掌控中挣脱，想要逃离这被权力和欲望编织的牢笼。
苏晚眼中泪水终究决堤。
她没有喊叫，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咬住唇角，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告诉自己，不能叫。
不能让她满意。
不能。
她的指甲陷入锦被，她的牙咬穿了唇——血的味道和她身上蔓延的灼热交缠成一种耻辱的味道，深深植入骨髓。
然而萧凛的眼神深邃得令人绝望，那是一种既是爱又是囚禁的狂热。
“晚晚，”她的声音低沉而缠绵，似要将她吞噬，“你以为挣扎能逃开吗？
你的一切，都己经属于朕。”
她缓缓俯身，呼吸在苏晚耳畔炙热而混乱。
苏晚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无处可逃。
她的手指颤抖，背脊贴着锦被的冰凉，心跳如擂鼓般震耳。
不要……”苏晚低声哀求，声音中满是无助与惊恐，“求你，放过我。”
但萧凛的手掌却更加坚定地覆盖在她脸颊，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唇角，像是在描绘一个无法触碰的禁忌地图。
“放过你？”
她冷笑，“朕怎么可能？”
身躯缓缓压下来，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将苏晚的反抗化为无力。
萧凛的指腹在她背上划出火焰般的痕迹，伴随着轻声呢喃，既是承诺，也是威胁：“每一次反抗，都是你对朕的爱意，越挣扎，越是渴望。”
苏晚咬牙切齿，心如刀绞。
她闭上眼睛，试图用意念筑起一道壁垒，可每一寸肌肤都被那冰火交织的触感击穿。
她的泪水滑落，掺杂着血色的苦涩。
萧凛感受到她的挣扎与痛楚，微微一笑，唇角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这就是朕的女人，坚强又倔强。”
她的动作忽而柔和，忽而霸道，既像是抚慰受伤的雀儿，又像是驯服狂野的猛兽。
苏晚的反抗渐渐变得无力，意识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己经被这场爱与痛的纠缠紧紧缚住，无从逃脱。
床榻上的冷汗浸湿了锦被，萧凛紧握着她的手腕，低声在她耳边誓言：“从今往后，无论你愿不愿意，都是朕的。”
苏晚的身躯渐渐放松，但内心的抵抗之火未曾熄灭。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呢喃：“我不会完全屈服……”那声音细若蚊鸣，却如同最后的叛逆烈焰，燃烧在冰冷的夜色中。
萧凛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珠，眼中闪过一抹极致的痴迷：“晚晚，朕要的，就是你这份倔强和挣扎。
晚晚，你哭得时候，真美。”
“以后每晚，都陪朕，好不好？”
她回答她的，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死一般的寂静中，钟声远远传来，昭告着深夜。
不知过了多久，萧凛终于起身，为她披上被褥，在她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跑不了。
你哭也好，恨也罢——你，永远是朕的人。”
殿门被轻轻掩上。
苏晚睁着眼，望着床幔之上织金的凤凰图腾，忽然大笑出声。
笑声尖锐刺耳，近乎癫狂。
她笑着坐起身，披衣而起，跌跌撞撞冲至妆台前，一把抓起铜镜，狠狠砸在地上。
“你要我活着？
好。”
“我就活着，看你怎么毁我，怎么折磨我——”“等有朝一日，我也要你，跪在我的坟前哭。”
她望着地上破碎的自己，终于放声大哭。
这一夜，永宁殿灯火不灭。
无人知晓，这个新晋帝妃，在她与皇权交缠的第一个夜晚，彻底丢掉了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