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像是一道褪色的残影，雨在空中斜斜地砸下来，吞没了城市的边界。
鸣浩冲出咖啡馆的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拽入另一个世界。
时间像是被拉长，空气湿冷刺骨，西周的人声却被压缩成遥远的回音。
他死死抱紧怀中的笔记本，像抱着一颗尚未引爆的炸弹。
他没有回头。
脚步声混着雨声在胡同中回荡，他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巷子，鞋底在青石地面滑出一道水痕。
身后的街道骤然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爆炸只是他幻觉的一部分。
“嘀。”
他猛然停住。
不远处，一辆无人小车缓缓启动，后座窗户微微落下，一个戴着灰色口罩的中年男人正注视着他。
那人双眼如刀，目光扫过鸣浩胸前那本笔记本。
鸣浩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跑开，口袋里的手机在此时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抽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他们在追你。
北侧地铁站——五号出口，有人接应。
十分钟内赶到。
他没有多想，转身朝地铁方向跑去。
雨更大了。
每一步落地都像踩进深渊，身后似乎有脚步在追赶，却每次回头都只有黑暗与雨水。
鸣浩开始分不清，是敌人逼近，还是恐惧在加重。
穿过两条巷子后，他看到了地铁站的标志灯。
五号出口。
他气喘吁吁地冲进去，站口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深灰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撑着伞站在台阶尽头。
她转身，脸上戴着墨镜，在这样的雨夜显得异常突兀。
她的身形娇小，仿佛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皮肤苍白，五官细致如刀刻，精致得近乎不真实。
她身上穿着剪裁简洁的深灰风衣，束在腰间的细带让她的身形更显纤细。
短发湿润地贴在脸侧，露出耳朵上一枚细小银环，光泽冷淡。
她站在那里，不动不语，却像一把安静出鞘的匕首。
鸣浩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鸣浩？”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尾音干脆利落，语气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那种沉稳与老练，与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女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你是谁？”
他喘着气问。
“跟我来。”
她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解释，转身进入旁边一辆无牌黑色轿车。
鸣浩犹豫了不到两秒，拉开车门跟了上去。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外界的雨声突然被完全隔绝，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密封的世界。
女子摘下墨镜。
她有着一张近乎无瑕的脸，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睫毛长而浓密，眼角微微下垂，带着天然的柔和感。
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冷静至极，像湖面上覆盖薄冰的水面，看似柔软，实则无法触碰。
她的嘴角自然下垂，神情克制，举止干净利索，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她看上去像个邻家少女，可她的气场却像一名经验丰富的情报官。
“我叫姚樟。
张教授曾经的学生。
他让我来接你。”
“我需要证据。”
“你梦见的那个符号，是这个吧？”
她拿出一张小卡片，上面画着那个图案，但排列方式与他梦中的略有不同——似乎是某种变体。
“你为什么也会梦见它？”
姚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车窗外黑得发亮的街道。
“梦境并不是虚构，它们只是另一个层面的现实。
而有些东西……穿梭其间。”
鸣浩感觉车厢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空气变得粘稠。
他盯着那张卡片，卡片边缘模糊了一瞬，像是轻轻抖动了一下——可他分明没有动手。
“你看到它在动了吗？”
他低声问。
“你现在还看得见？”
姚樟转过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谨慎：“那就说明——你己经被选中。”
轿车拐进一条无名的小巷，黑暗中，一盏孤零零的钨丝灯照亮前方一扇破旧铁门。
“欢迎来到你问题的第一层。”
她低声说。
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而在门后，隐约传来低语声，像是某种被压抑在地底深处的声音，正缓慢地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