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办年会，你给我办村里吃大席

这是年会预算“八千块，一百八十人。”老板把文件甩在我脸上，“要么办好，要么滚蛋。

”我笑了笑，这活我接了。年会那天，我请来了老家的唢呐队和流水席大厨。公司门口，

红毯配拱门，土洋结合。老板看着员工们和一群陌生大爷大妈拼桌吃席，脸都黑了。

他把我拽到一边低吼：“我让你办年会，你给我办成了村里吃大席？”01“八千块，

一百八十人。”那份薄薄的A4纸，带着刘伟指尖的温度，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纸张的边缘划过我的颧骨，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林溪，这是今年的年会预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要么办好，要么滚蛋。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几十双眼睛，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

像无数根细小的探针，扎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邻座设计组的王姐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

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而斜对面，那个仗着和刘伟沾点远亲关系就作威作福的行政主管，

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我的视线穿过他油腻的脸，落在那张预算单上。白纸黑字，

清晰又荒唐。八千块，要让一百八十个人吃好喝好玩好。人均预算四十四块四毛四。

连吃一顿像样的快餐都不够。这已经不是刁难了。这是公开的处刑。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刘伟的瞬间。他克扣实习生的工资，

理由是“给你们学习机会已经是恩赐”。他挪用项目的团建费，给自己换了一套顶配的渔具。

他将一个勤勤恳恳的老员工逼走，只因为那人拒绝为他毫无道理的决策背锅。

他就是这样一个刽子手，用“成本控制”这把钝刀，凌迟着每一个为他卖命的员工。而这次，

这把刀落到了我的头上。起因可笑又可悲。上周三的下午，我提前去会议室准备材料，

撞见了他和新来的前台。那个年轻女孩的手，正亲昵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娇嗔着抱怨他乡下的母亲又打电话来要钱，真是个甩不掉的累赘。刘伟当时满脸宠溺，

说“一个乡下老太婆，别理她，过几天我找个理由把林溪开了，让你顶她的岗”。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我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我的价值，就是用来给他讨情人欢心的一个筹码。

我当时退了出去，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像一只被灌了铅的破旧皮球。现在，

他终于动手了。我缓缓抬起头，迎上刘伟那双满是轻蔑和不耐烦的眼睛。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然后，我笑了。“好的，刘总。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保证完成任务。

”刘伟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他大概以为我被吓傻了，

或者是在虚张声势地硬撑。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甩下一句“别耍花样”。

办公室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王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小溪，你疯了？这根本不可能！

他就是想逼你走，你犯不着跟他耗。”我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没有解释。辞职？

那太便宜他了。我不是来这里开慈善堂的，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低头，

看着那张荒谬的预算单。指尖的触感冰冷，眼神却一点点燃烧起来。一个疯狂又大胆的计划，

在我脑中迅速成型。我拿出手机，屏幕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我划开通讯录，

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一个爽朗又热情的嗓门。“喂？

是溪溪吗？”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张婶，是我。”我的语气变得轻快，

甚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我问您个事儿，咱们村里现在办流水席，一桌得多少钱啊？

”电话那头的张婶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一个数字。那个数字，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我所有计划的锁。“婶跟你说，这个价钱，保管鸡鸭鱼肉样样有，

十个热菜八个凉菜，绝对管够管好！”我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那感情好。”“张婶，

我有个大活，您接不接？”02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一份名为“公司年会执行方案”的Excel表格在屏幕上逐渐成型。预算，八千元。

支出项目被我拆分得无比详细，精确到每一分钱。场地租赁费：0元公司门口露天场地。

场地布置费：500元红色充气拱门x1，长条红毯x2。

餐饮费：6000元十八桌流水席，十荤八素，含酒水饮料。

演艺人员费：1000元村唢呐宣传队，8人。物料费：500元一次性餐具，桌布，

瓜子花生等杂项。合计：8000元。完美。我将文件保存，加密，

然后开始处理第二件事。我给张婶发去一条长长的微信。“菜单要硬，

东坡肘子、红烧鲤鱼、白切鸡、酱香鸭，这些都得有。”“分量要足，得让每个人都吃到撑。

”“最重要的是，我要村里最热闹、吹得最响亮的那个唢呐队。

”“就是王二伯他们那个班子，出场费高点没关系，钱从我给您的总包款里出。

”张婶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声音里满是兴奋和不解。“溪溪，你这是要干啥？

请城里人吃咱们村的席面？”“对，张婶，就得是咱们村的席面。”“还得热闹，

越热闹越好。”张婶在那头乐了，满口答应。“行！包在我身上！我还寻思着，

要不要把村口跳广场舞的王大妈她们也叫上？她们那个音响一开，十里地外都听得见！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唢呐队配广场舞，员工和村民一起摇摆。场面太美，

我有点控制不住。我赶紧委婉地拒绝了张婶的好意。“张婶，广场舞就先不用了，

唢呐队就足够了，一定要让他们拿出看家本领。”“好嘞，你就瞧好吧！”挂了电话，

我开始设计年会的电子邀请函。底色是俗气又喜庆的大红色，

上面用金色的艺术字写着：“热烈庆祝XX公司年度盛典隆重举行”。

下方一行小字：“带您体验不一样的年会风情，感受家一般的温暖与热闹”。时间，地点，

一应俱全。我点击了“发送给全员”。邮件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公司的内部聊天群就炸了。

“家一般的温暖？这是什么风格？”“体验不一样的风情？林溪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邻座的王姐也好奇地凑过来问我。“小溪，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我只是对着她神秘地眨了眨眼，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越神秘，

他们才会越好奇。越好奇，年会那天来的人才会越齐。刘伟的助理，那个行政主管，

把我的邀请函打印出来，像献宝一样拿进了老板办公室。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看到刘伟接过邀请函，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冷笑。他大概觉得我是在故弄玄虚，

等着看我最后怎么收场。他根本不在乎年会办成什么样。他只想看到我走投无路，

哭着求他放我一马，然后灰溜溜地滚蛋。可惜，我偏不。年会前一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

我坐上了回老家的长途汽车。我要亲自去确认所有的细节。我要确保，

这场为刘伟量身定做的大戏，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汽车驶离喧嚣的市区，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为熟悉的田野。我的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怒火，

此刻都化为了冷静到极致的期待。刘总，您为我准备的舞台，我一定会让它，无比精彩。

03年会当天，天朗气清。公司所在写字楼的门口，一大早就被一抹扎眼的红色占据了。

一座足有五米高的巨大红色充气拱门，像个咧着嘴的巨人，横跨在入口处。

拱门上方的横幅随风飘扬，

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热烈庆祝XX公司年会圆满成功”。两条崭新的红地毯，

从拱门下一直铺到公司门口，再延伸至电梯厅。这还没完。拱门两旁，

站着一排穿着大红色统一制服的汉子。他们人手一件锃亮的乐器。唢呐、笙、锣、鼓，

一应俱全。领头的是我们村远近闻名的“金牌司仪”王二伯，他拿着话筒，正在调试设备。

这阵仗，引得路过的行人和隔壁公司的白领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拿出手机拍照。

公司的同事们陆续到达，所有人都站在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有几个年轻的同事，

脸上已经泛起了尴尬的红色，觉得这简直丢脸丢到了太平洋。“天啊，林溪这是疯了吗？

”“这是办年会还是村里办红白喜事？”“我都不好意思进去了。”我听着那些议论声，

内心毫无波澜。我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黑色套装，化了淡妆，

和平日里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朴素低调的我判若两人。我站在拱门旁，

脸上挂着职业而标准的微笑，仿佛我不是这场闹剧的导演，而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迎宾。

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驶来，停在了路边。是刘伟的车。车门打开，

刘伟迈着他那标志性的老板步伐走了下来。当他抬起头，看到眼前这副“盛景”时，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从志得意满，到错愕，到震惊，

最后定格在一种即将喷发的愤怒上。他大概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王二伯眼尖，看到刘伟，

立刻举起话筒，用他那洪亮的嗓音喊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欢迎我们公司的掌舵人，刘伟，刘总！闪亮登场！”话音刚落。

“呛啷啷——咚咚锵——”唢呐、锣鼓，齐声奏响。一曲高亢入云的《百鸟朝凤》，

冲天而起。那穿透力极强的音浪，瞬间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刘伟的脸，

在激昂的乐曲声中，一寸寸地变绿，变黑。我强忍着笑意，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他走去。

“刘总，您来啦。”我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欢迎莅临指导我们的年会现场。

”刘伟的嘴唇哆嗦着，他想发作，但周围全是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

他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溪，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份打印好的Excel预算表，递到他面前。“刘总，您看，

场地布置费500元，演艺人员费1000元，完全符合您给的八千块预算标准。

”“所有项目都严格按照公司财务规定执行，票据齐全，欢迎随时审查。”我的声音不大，

但字字清晰，有理有据。刘伟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死死地瞪着我，

眼神像要喷出火来。他大概从未想过，我竟然会用他最看重的“规定”和“预算”，

来给他设下这么一个天大的圈套。他猛地一甩手，黑着脸，大步流星地朝公司里面走去。

在他身后，唢呐声吹得更卖力了。王二伯扯着嗓子喊：“领导夹道欢迎！乐声再响亮点！

”那高亢的曲调，仿佛在为我奏响胜利的凯歌。我看着刘伟那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

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刘总，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场。

04员工们怀着一种忐忑、好奇又混杂着羞耻的心情，走进了公司。然后，

他们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平日里宽敞的开放式办公区，

此刻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露天的“宴会厅”。办公桌椅全被推到了角落，

取而代之的摆放着几十张铺着大红色塑料桌布的圆桌。这场景，

和他们想象中的星级酒店、自助餐、香槟塔，没有一毛钱关系。更让他们错愕的是，

几乎每张桌子上，都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陌生的面孔。有头发花白的大爷，

有嗑着瓜子聊着天的中年大妈，还有几个满地乱跑的小孩。

他们是张婶发动来的我们村的村民，负责撑场面和烘托气氛的“特邀嘉宾”。

村民们显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看到穿着光鲜的员工们进来，热情地招呼着。“哎，

小伙子，来这桌坐！”“闺女，别站着啊，快坐下，马上就开席了！”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又透着一种诡异的和谐。员工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在村民们热情的拉拽下，

找位置坐下。办公区的另一头，临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厨房区。张婶的老公，

我们那十里八乡有名的流水席大厨李师傅，正带着他的团队，现场开火。巨大的炒锅，

熊熊的炉火，浓郁的香气飘散在整个空间。没有精致的摆盘，只有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当第一道凉菜——分量十足的“大丰收”被端上桌时，员工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那满满一大盘蘸酱蔬菜，新鲜得能掐出水来。紧接着，

卤味拼盘、凉拌猪耳、夫妻肺片……一道道硬菜接连上桌。分量，是普通饭店的三倍。味道，

是久违的家常地道。一些从外地来打拼的年轻员工，甚至眼睛都有点红了。

他们从最初的错愕和抗拒，慢慢被这种热闹淳朴的气氛所感染。有人开始拘谨地和大爷搭话，

聊起了今年的收成。有人被大妈拉着问有没有对象，场面一度变成了大型相亲会。

而我们的刘总，刘伟，则被我“恭敬”地安排在了主桌。与他同桌的，

是张婶特意请来的村长，以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村长是个实在人，

他大概以为刘伟真是个礼贤下士的好老板，热情得不得了。“刘总！年轻有为啊！来来来，

尝尝我们乡下的手艺！”村长一边说，一边用他那双拿了一辈子锄头的手，

给刘伟的碗里夹了一大块肥得流油的东坡肘子。“刘总，我敬你一杯！

感谢你对我们村溪溪的照顾！”几个大爷轮番上阵，端着倒满了廉价白酒的玻璃杯，

不断地劝酒。刘伟的脸，已经从黑色变成了猪肝色。他想发火，

却要顾及自己“成功人士”的面子。他想离席，却被热情的村民们死死按在座位上。

他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杯杯地喝着那呛人的白酒。我端着一杯饮料，

施施然地在各桌之间穿梭，接受着同事们复杂的目光。就在这时，刘伟大概是忍到了极限。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我拽到旁边的角落，压低了声音，对着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林溪！

”“我让你办年会，你给我办成了村里吃大席？”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心中一片冰冷的畅快。我平静地从包里再次拿出那份文件。“刘总，您给的指令是，八千块，

招待一百八十人。”我指了指热闹非凡的宴会区。“现在，

这里有我们公司员工一百二十六人，加上特邀嘉宾五十四人，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八十人。

”我又指了指桌上丰盛的菜肴。“总花费八千块，一分没超。”我抬起眼，

直视着他快要喷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刘总，请问，我哪里不合规？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因为我说的每一句话，

都踩在他亲手定下的规则上。他用规则羞辱我，我就用规则将他的脸面，狠狠地摔在地上。

05宴席进行到一半，气氛已经完全热烈起来。唢呐队吹起了欢快的《好日子》，

员工们和村民们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廉价的白酒和昂贵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奇特的化学反应。刘伟被几个大爷灌得满脸通红，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却还在强撑着所谓的“老板风度”。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感觉像在看一出精心编排的荒诞剧。

而我，就是这出剧的导演。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衣着朴素、面带风霜的中年妇女，拉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挤进了人群。

她看起来有些胆怯，眼神慌张地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中年妇女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主桌上。

当她看到那个满脸通红、正在被村长劝酒的刘伟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嘴唇微微张开，

眼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她。刘伟的母亲。

虽然我只在上次撞见刘伟和情人时，听他们轻蔑地提起过，但女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