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姜氏集团的首席谈判官，姜凝。所有人都说我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漂亮、得体，
但一捏就碎。这次和万盛集团的并购案，是我坐上那个位置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对手是王海德，一个靠着酒桌文化和下三滥手段发家的老总。他在谈判桌上，
用最油腻的玩笑和不规矩的动作，企图把我逼到墙角。我的助理脸色发白，替我捏了一把汗。
王海德的团队，则等着看我情绪失控的好戏。他们不知道。这场谈判，
从头到尾就是我为他设的一个局。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他踏进的，是我的屠宰场。
1包厢里的水晶灯，光线调得有点过亮。晃得人眼睛疼。我面前的骨瓷餐具反着白光，
像一排冷冰冰的牙齿。“姜总，年轻有为啊。”对面的男人开了口。他叫王海德，
万盛集团的老板。今天谈判桌上的对手。也是我今晚的猎物。他穿着一件紧绷的丝质衬衫，
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里面油晃晃的皮肤和一根粗金链子。他看人的眼神，
像在菜市场挑拣猪肉。带着估价和掂量的意味。上下扫了我一遍，嘴角那丝笑意更深了。
“早就听说姜家大小姐是人中龙凤，今天一见，果然……比传闻里还要漂亮得多。
”他把“漂亮”两个字咬得很重。身边的几个副总立刻跟着赔笑。气氛瞬间变得黏腻起来。
像南方梅雨季的墙壁，摸一把，一手的水汽和霉味。我的助理许舟，坐在我身侧靠后的位置。
我能感觉到他背脊绷紧了。他是个好孩子，刚毕业没两年，跟在我身边，专业能力一流，
就是还不太懂这种场合的弯弯绕绕。他觉得这是冒犯。我倒不觉得。我只是觉得吵。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王总过奖了。”我的声音很平，
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们姜家做生意，不看长相，只看报表。”我把茶杯放下，
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却让对面那几个副总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王海德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
他可能习惯了在酒桌上用这种方式开局。要么对方是男人，跟他称兄道弟，互相吹捧。
要么对方是女人，被他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气势上就输了三分。我两样都不是。
“哈哈，姜总真是快人快语。”王海德打了个哈哈，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他一边说，一边亲自拿起茅台酒瓶，给我面前的小酒杯倒酒。
酒倒得很满，几乎要溢出来。这是酒桌上的规矩，叫“下马威”。意思是，这杯酒，
你必须干了，不干就是不给我面子。“生意嘛，在酒桌上谈，才有诚意。
”他把酒瓶重重放下，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姜总，我们万盛的诚意，
可都在这杯酒里了。”我看着那杯白酒。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像熔化的玻璃。
许舟的呼吸都停了。他知道我从不喝酒。至少，在工作场合，没人见过我喝酒。他大概在想，
我要怎么拒绝。是直接翻脸，还是找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我笑了笑。拿起那杯酒。
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杯壁，传到酒液里。“王总说得对。”我说。“生意，
确实需要诚意。”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杯酒举到面前，轻轻晃了晃。酒香很冲。
但我闻到的，是血腥味。是陷阱关上前，猎物身上散发出的，兴奋又愚蠢的气息。很好。
他已经完全入戏了。他以为，这里是他的主场。他以为，他是那个掌控一切的猎人。
他不知道，从他踏进这个包厢的那一刻起。这场狩猎的游戏规则，就由我来定了。而他，
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菜。2我没喝那杯酒。我只是举着它，目光越过酒杯，
直直地看着王海德。“不过，王总可能误会了。”我说话的语速很慢，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
“我们姜氏的诚意，不在酒里，在合同里。”我放下酒杯，从手边的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文件，
推到桌子中央。“这是我们根据万盛上一季度的财报，重新拟定的收购方案。
”“核心资产的估值，我们上调了两个点。”“同时，
我们愿意全盘接收万盛目前所有的员工，并承诺两年内不裁员。”“诚意，
都在这白纸黑字上。”王海德盯着那份文件，没动。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人，
也都安静如鸡。他们习惯了推杯换盏，在酒精和恭维里把事情敲定。像我这样，
开局就直接掀底牌的，他们没见过。这叫打乱节奏。一个老练的拳击手，
最怕的不是对手的重拳。而是那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会让他一身的力气，
不知道往哪儿使。“姜总。”王海德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沉。“你这是……不给我面子？
”“怎么会。”我依旧保持着微笑，无懈可击。“正是因为尊重王总，
我才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沟通。”“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把时间浪费在喝酒上，
是对我们双方的不负责任。”许舟在我身后，轻轻舒了一口气。他以为第一回合，我赢了。
天真。像王海德这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一次小小的碰壁，只会激起他更强的征服欲。
他会觉得，我是在故作清高，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果然。他看我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生意伙伴。而是看一个有挑战性、需要花力气驯服的女人。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他彻底地暴露本性。“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重新拿起酒瓶。这一次，
他没给我倒，而是给他自己倒了一满杯。然后一口闷了。“姜总说得对，谈正事，谈正事。
”他擦了擦嘴，拿起那份文件，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页。“这个方案……很有诚意。
”他把文件扔回桌上。“但是，生意嘛，就像谈恋爱一样。”他又开始说胡话了。
“光有条件还不行，还得有感情。”“我们得先……培养培养感情，你说对不对？”说着，
他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朝我这边走过来。许舟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挡在我前面。“王总，
您请坐。”王海德看都没看他一眼。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去去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身上。他走到我身边，
一股浓烈的酒气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很呛人。他把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椅背上。
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姿势，极具侵略性。他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姜总，
我这个人呢，就喜欢交朋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油腻的暗示。
“尤其喜欢交姜总这样，又漂亮又能干的朋友。”“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
私下里……再深入地交流一下？”他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离我的肩膀，
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包厢里安静得可怕。我能听到许舟紧张的咽口水的声音。
对面那几个人，都低着头，假装在看自己的碗碟。他们在等着我的反应。是尖叫？是愤怒？
还是屈辱地忍耐？我没动。我甚至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变。我只是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深入交流？”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好啊。”我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
他以为我服软了。我慢慢地补充完下半句。“就从万盛集团那笔高达三亿的坏账开始，
深入聊聊吧。”“我很好奇，那笔钱，最后到底流进了谁的口袋。”王海德的脸色，
瞬间变了。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凉了个透。那只搭在我椅背上的手，
也僵在了那里。3三亿的坏账。这是万盛集团财报里，最见不得光的一笔烂账。明面上，
是投资失败。实际上，是王海德自己左手倒右手，中饱私囊的证据。这事他做得极为隐蔽，
连他们公司内部的股东都没几个知道真相。他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审视。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王总，别这么紧张。”我身体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一点距离，
姿态很放松。“我只是对数字比较敏感。”“尤其是这种，不太吉利的数字。”我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面前盘子里的凉拌木耳。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很脆。“当然，
这只是我们风控部门的初步评估，可能不准确。”“如果王总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深入交流，
我们可以换一个。”“比如，聊聊您儿子在国外那所大学的，高昂的学费？”我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刀刀都切在他最脆弱的神经上。他的儿子，
在国外读的是一所野鸡大学，每年花费却堪比藤校。钱哪儿来的？还是那笔坏账。
王海德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他搭在我椅背上的手，也收了回去。他重新站直了身体，
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忌惮。甚至，是一丝恐惧。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小白兔。
结果发现，是一条披着兔子皮的眼镜蛇。随时都能跳起来，给他一口致命的。
“姜总……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声音干涩。“我想说，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我放下筷子，
用餐巾擦了擦嘴。“生意场上，最重要的是坦诚。”“王总，您觉得，您对我够坦诚吗？
”他没说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对面那几个副总，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大概从来没见过王海德这么吃瘪的样子。“这样吧。”我打破了沉默，
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我们换个方式。”“我问，王总答。”“第一个问题，
万盛集团的真实负债率，是多少？”财报上写的是45%。我知道，真实的数字，
至少在70%以上。王海德嘴唇动了动。他身后的一个副总，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很明显，不能说。说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底裤都扒了。接下来的谈判，会任由我宰割。
王海德当然也懂。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硬扛到底。“姜总，
这些都属于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他强撑着说。“恕我，无可奉告。”“是吗？
”我也不逼他。我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了一段录音。里面传来一个男人谄媚的声音。
“王哥，您放心，那三千万已经打到您指定的美金账户了，
嫂子那边绝对查不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包厢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王海德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是他财务总监的声音。那个掌管着他所有小金库的，
最信任的心腹。“你……你调查我？”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王总，别说得那么难听。
”我关掉录音，把手机放回桌上。“我只是想在合作之前，对我的伙伴，
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这，也算是我们姜氏的诚意。”“现在，
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了吗？”“万盛的真实负债率，到底是多少？”这次，
他没再嘴硬。他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许舟在我身后，
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他可能在想，我是什么时候布下这张天罗地网的。
其实，这张网，从决定收购万盛的那天起，就已经开始织了。王海德的财务总监，
早就被我的人收买了。他儿子在国外的花销记录，他情人在市中心的那套公寓，
他每一次的秘密转账……我手里掌握的，是一份能把他直接送进监狱的详细清单。
我今天来这里，根本不是来谈判的。我是来收网的。而王海D，这条自以为是的大鱼。
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以为这只是商业上的威胁。他很快就会明白，
这比那要严重得多。这是审判。4王海德彻底蔫了。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成了我的个人秀。我问一个问题，他答一个问题。从负债率，
到资产抵押，再到隐形债务。他把自己公司的老底，抖了个干干净净。他那些副总，
一个个脸色惨白，像是死了爹娘。许舟在后面，飞快地用笔记本电脑记录着。每记下一笔，
他看我的眼神就多一分震撼。他大概在计算，按照王海德吐出来的真实数据，这次收购，
公司能省下多少钱。至少，九位数。“好了。”我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基本情况，
我了解了。”“收购方案，需要重做。”“按照万盛目前的资产状况，我们最多出这个数。
”我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亿。”比最初的报价，直接砍掉了四十亿。这不是收购。
这是抢劫。“不可能！”王海德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十亿？你怎么不去抢！
”他双眼通红，像是输光了的赌徒。“这个价钱，我就是把公司卖给收废品的，
也比卖给你强！”“王总，别激动。”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卖给收废品的，
可不会帮你填那三亿的窟窿。”“也不会帮你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烂事。
”“你那几位债主，最近可不太平。”我轻轻一句话，又戳中了他的死穴。他挪用公款，
一部分是为了享受，另一部分，是拆东墙补西墙，填补了另一个更大的窟窿。那个窟窿，
牵扯到地下钱庄。是会要人命的。王海德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死死地瞪着我，
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有绝望。他知道，我把他研究透了。他今天，
要么接受我这个趁火打劫的价格。要么，就等着身败名裂，甚至家破人亡。
“你好……你好狠……”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彼此彼此。”我说。
“跟王总您在商场上的手段比起来，我这不过是班门弄斧。”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
像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突然，他抄起了桌上的茅台酒瓶。
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许舟惊呼一声“小心”，就想冲上来。但我比他更快。
我早就料到他会情绪失控。在他举起酒瓶的那一刻。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是我的人。
他们早就等在门外了。王海德举着酒瓶，僵在半空中。看着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
他眼里的疯狂，一点点褪去，变成了彻骨的寒意。他明白了。我今天，是有备而来。
我不仅调查了他，还带了人。我根本没把他放在平等的谈判对手位置上。从一开始，
我就是来碾压他的。“王总。”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角。“酒瓶，拿来砸人，
太浪费了。”“这么好的酒，应该用来庆祝。”“庆祝我们，即将达成的合作。
”我朝他伸出手。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微笑。“合作愉快。”他看着我的手，
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保镖。手臂，一点点地放了下来。那瓶茅台，被他“当”的一声，
放回桌上。酒液都晃了出来。他没有跟我握手。他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那里面，有恨，有不甘，有恐惧。还有一丝……诡异的，认命般的平静。“姜凝。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你赢了。”他说。“但是，你别得意得太早。”“这个世界，
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有些坑，掉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说完，他拉开椅子，
转身就走。他的那几个副总，也慌慌张张地跟了出去。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我和许舟，还有两个保镖。许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姜总，
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我真怕他刚才把瓶子砸过来。”“他不敢。”我淡淡地说。
许舟看着我，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姜总，您太厉害了。”“简直就是神机妙算。
”“您是怎么知道他那些烂事的？”我没有回答他。我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
是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像一条流淌的星河。很美。也很冷。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王海德最后那句话，在我耳边回响。“有些坑，掉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他以为，
他是在威胁我。真可笑。他根本不知道。我从出生那天起，就身在一个最深的坑里。
我不是在往上爬。我是在这个坑底，建造属于我自己的王国。所有掉下来的人，
都只会成为我王国的基石。王海德，只是其中，最新的一块砖。5事情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
王海德彻底放弃了抵抗。第二天一早，他就让律师联系了我们，
全盘接受了我提出的三十亿收购价。合同签得很快。
快得让公司法务部的那些老油条都啧啧称奇。他们不知道那间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结果。姜家大小姐，姜凝，用一份堪称“掠夺性”的合同，
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万盛集团。为姜氏省下了四十亿的真金白银。一战封神。
董事会那帮老家伙，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是审视和怀疑。现在，是敬畏和认可。
我爹，姜氏集团的董事长，在我签完合同回家后，第一次，亲手给我泡了一杯茶。
“干得不错。”他只说了这四个字。但对我来说，比任何夸奖都重。许舟成了我的头号粉丝。
这几天走路都带风。逢人就吹嘘我那天在谈判桌上如何舌战群儒，运筹帷幄。他把整个过程，
加工成了评书一样的段子。讲得绘声绘色。但他唯独漏掉了一个细节。那个，
我用来彻底击溃王海德心理防线的，最关键的细节。也是我整个计划里，最核心的部分。
那个部分，才是真正的杀招。这天下午，我在办公室处理收购的后续文件。许舟敲门进来。
“姜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表情有点古怪。“说。”我头也没抬。
“就是……王海德。”许舟顿了顿。“我听说，他公司被收购后，他个人也破产了。
好像还欠了高利贷，被人追债，老婆也跟他离婚了。”“昨天有人看到他，在天桥底下喝酒，
跟个流浪汉一样。”我签文件的手，停住了。我抬起头，看着许舟。“你想说什么？
”“我……我没什么意思。”许舟被我看得有点发毛。“我就是觉得，他挺惨的。
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太绝了？”我看着他。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太心软。
他看到了王海德现在的惨状。但他没看到，王海德风光的时候，是怎么把别人踩在脚下的。
我没跟他解释。有些事，解释了也没用。我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许舟。
”我淡淡地开口。“这个月的奖金，给你加三倍。”“下班后，去买身好点的西装。
”“下周，跟我去香港出差。”许舟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谢谢姜总！”王海德那点事，
瞬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年轻人就是这样。前途和钱，比什么都重要。
他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签完最后一份文件，
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有点累。我并没有告诉许舟。王海德之所以会欠高利贷，
是我找人设的局。他老婆之所以会跟他离婚，是我派人把他在外面养情人的证据，
送到了她手上。他现在众叛亲离，一无所有。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三十亿的收购价，
只是对他在商业上的惩罚。而这些，是对他这个人的，彻底摧毁。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因为他在酒桌上那几句油腻的玩笑，和那个没碰到我肩膀的动作吗？当然不是。
我还没那么小题大做。真正的原因。是我在击垮王海德，给他施加最大压力时，
说过的一句话。一句，许舟和其他人都以为，只是我随口编造的，用来打压对方的，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句，他们听完就忘，甚至可能都没记住的话。
那是在王海德情绪最激动，骂我狠毒的时候。我微笑着，举起酒杯，对他说的。
我说：“王总真风趣，就像我叔叔一样爱开玩笑。”“不过，
咱们还是先谈谈那3%的利润率吧。”“毕竟我叔叔教我，生意场上，数字才是最美的语言。
”这句话，在当时听起来，是不是很巧妙？是不是既化解了尴尬，又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还顺便抬高了自己？许舟后来复盘的时候，对这句话赞不绝口。
说这是教科书级别的谈判技巧。他们都以为，“叔叔”只是我虚构的一个人物。
一个用来当挡箭牌的符号。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叔叔”，是真实存在的。他是我亲叔叔。
我父亲的亲弟弟。一个曾经比我父亲还要惊才绝艳的商业天才。十五年前，
他也是在一个重要的谈判酒局上。被当时的合作伙伴，用同样的方式羞辱，灌酒，逼迫。
那个合作伙伴，就是王海德。那时候的王海德，还只是个小老板。我的叔叔，
没我这么好的运气。也没我这么硬的后台。更没我这么……狠的心。那天晚上，
他喝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最重要的项目，也被王海德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
那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从此一蹶不振，染上酗酒的毛病，最后在一个雨夜，
醉驾出车祸，死了。王海德，踩着我叔叔的尸骨，拿到了他事业的第一桶金。然后，
他把这段历史，忘得一干二净。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十五年后，他会在同一个地方，
被当年那个受害者的侄女，用同样的方式，拉进地狱。他说的没错。有些坑，掉进去，
就再也爬不出来了。十五年前，我叔叔掉进去了。今天，我把他，王海德，亲手踹了下去。
并且，用水泥，把坑口，封死了。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收购万盛，只是顺便。
为我叔叔报仇，才是正餐。6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王海德已经是一条死狗，
再也翻不起任何风浪。姜氏吞并了万盛，版图进一步扩大。我在公司的地位，也稳如泰山。
一切，都按照我的剧本在走。直到那天晚上，我爸叫我去了他的书房。他的书房，
是家里的禁地。除了他，谁都不能随便进。里面没有奢华的装饰，
只有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架。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旧书和雪茄的味道。
他坐在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后面。没有看文件，也没有喝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我看不透。“王海德的事，是你做的？
”他开门见山。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我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爸，您指什么？
”我装傻。“让他破产，让他老婆跟他离婚，让他被高利贷追杀。”他一字一句，
说得很清楚。“是你安排的。”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我沉默了。我知道，
我爸有他自己的信息渠道。我想瞒过他，很难。“是。”我承认了。“他害死了我叔叔。
”我以为他会骂我。骂我心狠手辣，骂我做事不留余地。甚至，他可能会惩罚我。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