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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赏花宴 血色初绽

发表时间: 2025-11-10
赏花宴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

时值初夏,繁花似锦,蝶舞蜂喧,一派升平景象。

然而当萧景和身着慕知予特意赏赐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满园的喧闹仿佛被瞬间抽空。

所有的目光,惊疑、探究、鄙夷、同情,皆聚焦于她一身。

她视若无睹,步履从容,由宫人引至仅次于帝后主位的左上首席位。

这个位置,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她怎么还敢来?”

“陛下竟如此厚待她……休夫之耻犹在眼前,当真是不知羞耻……”细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在席间流淌。

萧景和端坐席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斜对面下首的席位上。

慕寒声到了。

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自他出现,那些议论声便自觉地低了下去,可见其积威之深。

他的目光与萧景和在空中短暂相接,冰冷,锐利,带着一丝未散的杀意。

他脖颈上那道浅淡的疤痕,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萧景和没有回避,更没有退缩,她甚至极轻地、近乎挑衅地,勾了一下唇角。

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足够让慕寒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指节泛白。

柳扶风紧挨着慕寒声坐着,感受到他周身骤冷的低气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向萧景和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怨毒。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唱喏打破僵局。

慕知予携着一位端庄雍容、眉目间却难掩倦色的宫装美妇缓步而来,正是夏国皇后。

众人起身行礼。

慕知予随意摆手,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萧景和,在她那身华服上停顿一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这才落座。

宴席开场,丝竹管弦响起,觥筹交错,气氛似乎重新活络起来,只是那暗流,愈发汹涌。

酒过三巡,慕知予似乎兴致极高,击掌令歌舞暂歇,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光是饮酒赏花未免单调。

朕听闻在座不少闺秀皆才艺双绝,不若趁此机会,一展所长,为宴会增色,如何?”

皇帝发话,自然无人敢驳。

几位公卿家的小姐依次上前,或弹琴,或作画,或献舞,倒也精彩。

户部尚书之女,亦是柳扶风的表妹,献上一曲琵琶后,目光闪烁地看向萧景和的方向,声音娇脆:“陛下,臣女等雕虫小技,恐难入方家之眼。

久闻北离公主殿下才貌双全,尤擅骑射,不知今日可否让我等夏国女流,也领略一番北离风华?”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谁不知北离刚经历巨变,萧景和是“落魄”公主?

此时让她展示所谓的“北离风华”,无异于公开羞辱,更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萧景和。

柳扶风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快意的笑,慕寒声则冷眼旁观,似是想看她如何应对这进退维谷的局面。

慕知予端着酒杯,并未出声解围,反而也饶有兴致地看向萧景和,等待她的反应。

萧景和放下银箸,用绢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姿态优雅从容。

她抬眼,看向那挑衅的尚书之女,声音清越,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这位小姐有心了。

北离风华,不在丝竹,不在舞姿,在于——”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在场诸人,最后定格在慕寒声脸上,字字清晰,“铁血丹心,宁折不弯。”

她站起身,向慕知予微微一礼:“陛下,歌舞虽好,却易消磨志气。

景和不才,愿以此杯,敬我北离战死沙场的英魂,敬我……万箭穿心、死不瞑目的皇兄!”

她举起酒杯,目光掠过脸色骤变的慕寒声,将杯中酒液,缓缓洒于身前地面。

整个御花园,静得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

那尚书之女脸色煞白,讷讷不敢再言。

慕寒声猛地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慕知予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激赏,随即抚掌叹道:“好一个‘铁血丹心,宁折不弯’!

公主赤诚,令人动容。

这一杯,该敬!”

他也举起杯,对着北离方向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皇帝定了调子,众人不管情愿与否,纷纷举杯附和,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而微妙。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轻易挑衅萧景和。

宴席继续进行,萧景和借口更衣,离席暂歇。

她沿着御花园的碎石小径缓缓而行,试图驱散心口那团因提及皇兄而翻涌的灼痛。

行至一处假山旁,一道身影蓦然挡住了去路。

慕寒声。

他脸色阴沉,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她:“萧景和,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景和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王爷此话何意?

本宫不过是敬了亡兄一杯水酒罢了。”

“休夫,入住皇宫,在御前大放厥词……”慕寒声一步步逼近,周身气压低得骇人,“你以为攀上了慕知予,就有了靠山?

他不过是利用你来对付我!”

“彼此彼此。”

萧景和冷笑,“王爷当初娶我,难道不也是为了利用我北离公主的身份,稳住你的地位,甚至……麻痹我的父兄?”

慕寒声眼神一厉:“你!”

“我怎么?”

萧景和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恨意不再汹涌,而是沉淀为一种更为可怕的冰冷与坚定,“慕寒声,我们之间,早己无话可说。

唯有血,才能洗清一切。”

她绕过他,欲要离开。

“北离气数己尽!”

慕寒声在她身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左丞相己掌控大局,你皇兄麾下残部,不过是困兽之斗。

萧景和,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螳臂当车,徒惹笑话!”

萧景和背对着他,身形微微一僵,却没有回头。

“是吗?”

她的声音顺着风传来,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那我们就看看,这只螳螂,能不能掰断你这辆车的车轴。”

她抬步离去,背影在初夏的日光下,挺首如松,孤绝如峰。

慕寒声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花木深处,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愈发浓重。

他忽然觉得,他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他名义上娶回来的女人。

她不再是那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冷落在后院的笼中鸟。

她己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剑锋所指,正是他的咽喉。

而假山另一侧,慕知予慵懒地倚靠着山石,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螳臂当车?”

他低低自语,眸中光华流转,深邃难测,“朕倒觉得,这把剑……磨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