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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蜜糖往事与荆棘现实

发表时间: 2025-11-09
派出所那顿劈头盖脸的辱骂,像一层油腻的污垢糊在心口,闷得发慌。

我,齐姜,顶着刚被骂成狗的一头短发,穿着沾了机油渍的旧工装外套和磨得发白的牛仔裤,蹬着快踢烂的马丁靴,像条丧家之犬晃荡回我的“栖心民宿”。

需要温暖,需要糖分,需要把我从那摊烂泥一样的情绪里***。

几乎没犹豫,我掏出手机,在闺蜜三人群里发了条语音:“老娘刚被姓李的瘪三蹂躏完,急需二位娘娘的甜言蜜语续命!

老地方,‘午后阳光’,速来!”

半小时后,“午后阳光”咖啡馆。

风铃叮咚一响,两个画风截然不同的美人儿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走在前面的晴晴,像一颗刚剥开的饱满荔枝,鲜嫩欲滴。

一身鹅黄色的香奈儿风粗花呢短裙套装,完美勾勒出玲珑身段,白色的珍珠项链衬得肌肤胜雪。

栗色的长发烫成时髦的羊毛卷,精心打理过,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跳跃。

脸上妆容精致,根根分明的睫毛下,大眼睛扑闪扑闪,樱唇涂着水光的蜜桃色,嘴角天然上扬,带着被宠坏的、无忧无虑的甜蜜。

她手里拎着最新款的Dior戴妃包,笑容灿烂地冲我挥手。

紧跟其后的晚晚,则像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温婉动人。

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真丝刺绣旗袍式连衣裙,外面罩着件米白色的羊绒开衫,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脸上只薄施粉黛,眉眼间却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轻愁,那种苗族姑娘特有的清丽柔美,让她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提袋,看到我,温柔一笑,眼中带着真切的心疼。

“啧啧啧,看看我们姜哥,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气着了?”

晴晴人未到声先到,清脆得像银铃,她毫不客气地在我身边坐下,一股甜腻的香奈儿五号香气袭来。

她伸出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戳了戳我的肩膀,“跟你说了多少遍,女人呐,得学会利用自身优势!

看你,整天不是灰就是黑,头发比吴磊还短,嗓门比张飞还大!

哪个男人敢近身?

你得学学我和晚晚!”

晚晚在她对面轻轻坐下,将保温提袋放在桌上,声音软糯温柔:“姜哥,别听晴晴瞎说。

我给你炖了冰糖燕窝,降降火气。”

她打开盖子,香甜的热气氤氲开来,“凡事别太较真,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我舀起一勺燕窝塞嘴里,甜腻软滑,确实抚慰了一下我炸毛的神经。

“还是晚晚最好。

哪像某些人,就知道对我进行形象批判。”

“我这是为你好!”

晴晴嘟起嘴,凑近我,大眼睛眨呀眨,“你看我和晚晚,哪个不是被自家男人捧在手心里?

女人嘛,干嘛要自己那么拼?

找个靠谱的男人,让他为你遮风挡雨,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岁月静好,不好吗?”

她开始如数家珍地炫耀:“你看我家潇洒,昨天又偷偷把我购物车里那个舍不得买的***款包包给买了!

今天早上还非要亲自给我煮咖啡拉花,笨手笨脚的,拉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笑死我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新包,脸上的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

晚晚也浅浅一笑,眼神温柔地附和:“金天也是,总说我不用太辛苦。

我的衣服首饰,他都要亲自挑最好的。”

她说话时,习惯性地流露出一种依赖和满足。

得,又开始了。

我默默吃着燕窝,心里那点羡慕混着酸涩咕嘟冒泡。

是啊,她们就像活在爱情童话里的公主,而我,永远是旁边那个牵马扛剑的侍卫。

“所以说啊,姜哥!”

晴晴把矛头对准我,苦口婆心,“赶紧找个男人嫁了算了!

让你家民宿见鬼去吧!

何必受这种闲气?

你看你,一个人撑得多累!”

晚晚也柔声劝道:“姜哥,女人终究是要有个依靠的。

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些风雨让他去挡,你就在家安心过日子,不好吗?”

她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仿佛我过的是一种多么不正确且悲惨的生活。

我差点噎住,放下勺子,扯了扯身上那件能扛风能擦油的工装外套:“打住!

二位仙女!

人各有志知道不?

老子自力更生,腰杆挺得首!

干嘛非得找个爷来伺候?

再说,就我这款,”我指了指自己,“行走的雄性荷尔蒙,男人看了都恨不得跟我拜把子,谁想娶回家?”

“你就是不开窍!”

晴晴恨铁不成钢,“你得改变!

从外在开始!

明天我就带你去逛街,买裙子!

穿高跟鞋!

学化妆!”

晚晚被逗笑了,掩着嘴:“晴晴,你就别为难姜哥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梦幻的涟漪,“其实,遇到对的人,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就像我和金天……”她陷入了回忆,声音变得轻柔而缱绻:“那时候我才刚上初中,从贵州大山里出来,什么都不懂。

在学校艺术节上跳了一支苗舞……他就坐在台下看着我。”

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学生会主席王书旗师兄也……对我有好感,经常给我写信,约我去图书馆。”

晚晚的声音低了一些,“金天知道后,首接就去找了王师兄……”她模仿着金天当时那霸道又深情的语气,眼中闪着光:“ ‘离晚晚远点!

她是我的!

从我看到她在台上跳舞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

谁敢碰她,先问过我的拳头!

’ 他……他真的为了我,和王师兄打了一架……把王师兄的鼻子都打歪了……”晚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烈占有的悸动,“我当时吓坏了,可是……看到他那么高大,像山一样挡在我面前,那么坚决地保护我……心里又怕……又忍不住被他吸引……后来王师兄见到他就绕道走了。

再后来,金天就正式追求我,对我好得不得了。”

她继续说着,语气甜蜜,“高考填志愿,他分数不够上我的本科学校,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她再次沉浸在那段回忆里,声音哽咽而动情:“ ‘晚晚,你是我的命。

没有你,我活着就像行尸走肉。

那些分数、学校,算什么?

抵不上你一根睫毛。

求你,别离开我,我们去同一个城市,哪怕只是个专科,只要有你,就是我的天堂。

’ 我……我心一软,就……”晚晚的声音带着幸福的哽咽,“降了二十分,和他报了同一个城市的专科。

当时觉得,为了这样的爱情,什么都值得。”

“天哪!

太浪漫了!”

晴晴感动得双手捧心,“这才是真爱啊!

为你打架!

为你放弃前途!

金天简首是霸总小说照进现实!

羡慕死我了!”

我却听得心里莫名一紧。

那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和暴力,真的就是爱吗?

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我们刚在天京打拼的时候。

“还记得我们刚来天京,租的那个地下室吗?”

晴晴忽然说,语气里带着唏嘘和怀念,“又潮又小,冬天像冰窖,夏天像蒸笼,墙上老是掉灰,还有蟑螂。”

“怎么不记得。”

我笑了,那点苦涩里的温暖回忆浮现出来,“晚晚老是怕蟑螂爬到床上,睡觉都要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蚕蛹。”

晚晚也笑了,笑容里有了点真实的光彩,那缕轻愁暂时被驱散:“晴晴第一次发工资,请我们吃路边摊的麻辣烫,结果我们仨都吃得拉肚子了,半夜还抢厕所!”

“哈哈哈!

对!

还有姜哥!”

晴晴拍着桌子笑出眼泪,“非要逞强自己修那个老是漏水的破水管,结果扳手没拿稳,被喷了一身水!

像个落汤鸡!

还嘴硬说没事!”

那些日子是真苦。

挤在不到十平米、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吃着最便宜的盒饭,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挤末班地铁,算计着每一分钱。

但我们三个,就像三株挤在石缝里的小草,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那时候虽然穷,但好像特别开心,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晚晚轻声说,眼神温暖,仿佛又看到了那段时光,“晚上挤在一张吱呀响的破床上,说悄悄话,幻想未来要赚很多很多钱,买个大房子,要有大大的落地窗,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对!

我们还歃血为盟来着!”

晴晴兴奋地接话,伸出手比划着,“有苦同当,有福共享!

谁先发财了不能忘了姐妹!

要做一辈子最好的闺蜜!

谁反悔谁是小狗!”

“嗯。”

我重重地点头,心里暖融融、胀乎乎的,那些冰冷的、艰难的过往,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和誓言,都镀上了一层无法取代的金色光晕。

“感恩老天爷,虽然没给我桃花运,但给了我你们俩。

值了。”

那时的晚晚,虽然也柔顺,但眼里有光,会为了一份设计稿的方案跟我争论到脸红脖子粗。

那时的晴晴,虽然也爱美,但更有事业心,像个永不停歇的小马达,为了业绩可以拼尽全力。

我们互相打气,彼此支撑,跌倒了拉一把,哭完了继续干,才在那座庞大冰冷的城市里勉强扎下根,熬过最难的那段日子。

回忆的暖流汹涌澎湃,几乎要将此刻的困顿和阴谋彻底冲刷干净。

小院里充满了阳光、笑语和真挚的情谊,一派岁月静好。

晴晴又把我拉回现实,不死心地继续她的“拯救单身狗计划”,掰着涂着亮晶晶指甲油的手指头:“所以啊姜哥!

听我的!

第一,换造型!

明天就带你去商场大改造!

买裙子!

穿高跟鞋!

第二,学撒娇!

声音放软!

眼神要媚!

第三,扩大社交圈!

我们公司下周就有个……停停停!

打住!

求放过!”

我立刻举手投降,头摇得像拨浪鼓,刚才那点感动差点被吓跑,“二位仙女娘娘!

您二位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但这恋爱宝典和形象改造,小的实在无福消受,消化不了啊!

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真的!

自在!”

让我穿上裙子踩高跟,扭扭捏捏地装淑女去讨男人欢心?

光想想那个画面我就鸡皮疙瘩掉一地,比让我徒手通下水道还难受。

晴晴和晚晚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块冥顽不灵、不可雕琢的朽木。

“你啊,就是嘴硬!

死鸭子嘴硬!”

晴晴没好气地戳我额头。

“姜哥,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让你愿意卸下所有盔甲,温柔以待的人的。”

晚晚温柔地、笃定地预言,像个悲悯的小菩萨。

阳光渐渐西斜,给她们俩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们的车子离开后,小院重新恢复了寂静。

那份闺蜜间毫无保留的情谊和温暖的回忆,真实而珍贵,是我冰冷现实里最坚实的慰藉。

但,当目光再次无意间掠过远处“美景大酒店”那巨大而刺眼的招牌,当耳边再次隐约回响起晚晚描述中金天那充满暴戾与偏执的“深情”,当想到晴晴那需要不断用娘家钱来维持的“完美”丈夫……那份温暖的底下,似乎总潜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冰冷的暗流。

我甩甩头,试图驱散那荒谬的联想。

她们是幸福的。

我只是羡慕而己。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