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
你个懒骨头!
谷生才走一个月,你就敢装病躲懒,连早饭都不做了,是要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吗?”
婆母邹氏的骂声响彻整个院子。
江望舒烦躁地翻了个身,她穿越过来才几个时辰,刚把原主的记忆理清楚。
这会天都还没亮,老太婆就嚷嚷要吃早饭,比后院打鸣的公鸡还早。
屋外还未停息的咒骂声透着木门传进来。
“我们叶家祖坟上是冒了什么黑烟,才娶进你这么个懒婆娘!
看看谁家媳妇像你一样受了点伤就装死?
灶是冷的,锅是凉的,你是要饿死这一大家子吗?”
江望舒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海中记忆开始翻滚。
原主的丈夫叶谷生前不久死了,是和别的女人私奔路上翻船淹死的。
26岁的原主嫁进叶家当牛做马十多年,最后却落得个“克夫丧门星”的骂名。
更可恨的是,婆家人连她最后一点陪嫁都不放过。
这不,昨晚二房就过来抢东西,推搡之间,原主后脑撞上桌角,就这么没了。
二房见人躺在地上不动,顿时慌了神,陪嫁也不抢了,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原主劳苦一生留下三个孩子。
大儿子叶青山十一岁,三岁那年染了风寒。
渣夫知道后不仅不肯请大夫,还对原主又打又骂,孩子硬生生烧了三天三夜,虽捡回条命,脑子却不太灵光了。
二女儿叶蓁蓁八岁,最是乖巧懂事,小女儿叶桃桃才两岁,也不哭不闹,惹人心疼。
屋外的咒骂声和前世老板的催命符重叠在一起。
她上辈子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在魔都买了房,还没住进去就加班猝死。
这辈子倒好,不用奋斗了,首接穿成了个受气寡妇,天不亮就要被婆母当驴使唤?
凭什么!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憋闷,索性朝门外也喊了一嗓子:“你有这功夫骂人,灶上的粥都煮开三回了!”
门外邹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冲到大房门口把门拍得哐哐响。
“开门!
真是反了天了,还敢和老娘顶嘴,赶紧滚起来做饭!”
巨响惊醒了床上的几个孩子。
叶青山坐起身担忧道:“娘,阿奶好像发火了。”
叶蓁蓁搂着被吓醒的妹妹道:“娘,你身子还没好,我去做吧。”
江望舒心头窝火,她才刚穿来,连口气都没喘匀,这老婆子就逼到头上来了。
她按住要起身的蓁蓁,掀开被褥下床:“蓁蓁抱好桃桃,青山看着点两个妹妹。”
门一开,邹氏吊梢着眼瞪她,以为她还像从前那般逆来顺受。
“赶紧去做饭,谷舟一会还得下地。”
谁料江望舒不为所动:“叶谷舟有手有脚,还有个媳妇,您不是还有个闺女?
这一大家子活蹦乱跳的,难不成离了我,就都动弹不得了?”
邹氏被怼得愣神,同时心里也诧异,这媳妇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平常哪日不是天没亮就把一大家子的饭做好?
“好你个江氏!
谷生才走多久,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别忘了,你吃的穿的住的,可都是叶家的!”
江望舒冷哼一声,“娘要这么说,那我倒要问问,我嫁进叶家十二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伺候公婆,照顾小叔小姑,生儿育女,哪一样没做到?
谷生跟着情妇走了,你们反倒惦记起我那点压箱底的嫁妆。
昨晚甚至动手来抢,逼得我撞了头,这事儿村里乡亲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怎么议论叶家的门风?”
邹氏也没料到一向忍气吞声的大儿媳会提起这茬,还扯上了什么邻里名声,一时气短。
“你胡咧咧什么!
谁稀罕你那破陪嫁?”
这时,二房叶谷舟两口子和小姑子叶冬雪也闻声过来。
叶谷舟挎着脸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大清早提这些干嘛,就做个饭,有啥好吵吵的?”
江望舒看着他:“那你去做饭不就得了,又不是残废。”
叶谷舟头一昂,语气里带着莫名的优越感:“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能下厨房?
那灶台娘儿们的地界,我一个大老爷们沾了还不得倒血霉!”
“男人?”
江望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怎么?
男人就不用吃饭了?
还是你进了厨房,那灶王爷就得吓掉下来?
我看你是懒筋作怪,还拿男人说事!”
“你!”
叶谷舟被她一怼,脸上有些挂不住。
二房媳妇陈秀荷见状,把怀里的胖儿子往上掂了掂,阴阳怪气地帮腔:“大嫂你这是什么话?
咱们叶家向来是女人操持家务,哪有让男人下灶房的道理?
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江望舒冷冷一笑,“二弟妹倒是会心疼自家男人,既然你这么懂事,不如你去把早饭做了?
反正你儿子也断奶了,总不至于离不得身吧?”
“我、我还要带贵宝呢......”江望舒挑眉,“带着孩子就不能做饭了?
那往日里我带着三个孩子,怎么就能起早贪黑伺候一大家子?”
一旁的叶冬雪,嘀咕道:“说来说去,大嫂就是犯懒,还找这么多借口。”
江望舒看向这位待字闺中的小姑子,“没记错的话,冬雪也十六了吧?
我十五岁就嫁进你们叶家,天天伺候你们一大家子。
当时你才一岁连路都还不会走,尿都要我来把,你吃喝拉撒哪样不是我管?
要真是我懒你要饿死了,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你……哼!”
她这位大嫂平日对她百依百顺,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说过她?
邹氏见女儿被说得哑口无言,刚想开口骂娘。
江望舒却不给她机会,“话我今天就撂这儿了,从今往后,各房的饭各房自己做。
你们要是觉得我不配吃叶家的饭,那我们娘几个这就收拾东西走人,正好请村长和几位族老来评评理,看看一个丈夫跟人跑了死了,还被婆家被逼得差点没了命的寡妇,能不能带走自己的东西!”
说完她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显然是原主头上的伤还没缓过来,于是也不想再多费口舌。
便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进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从里面闩好。
叶冬雪碰了一鼻子灰,气得首跺脚。
“娘,你看,大嫂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能和我比,我以后可是要嫁给秀才哥哥的!”
邹氏恶狠狠道:“以前你大哥在的时候她哪敢这样?
也就是他死了,这婆娘觉得没人能管她了!”
“要我说,就是昨晚我跟秀荷下手重了些,她这口气还没顺过来,等过几天,饿她几顿,自然就老实了。”
叶谷舟满不在乎地说道。
转而对着媳妇道:“秀荷今日你去做饭,一会我还得下地不能空着肚子。”
话己至此,陈秀荷心里万般不情愿,也只好把两岁的叶贵宝塞到叶谷舟怀里。
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扭身向冷锅冷灶的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