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血腥气还在空气里蔓延，许问天手背上的刀痕尚未愈合，泥泞地面上深浅不一的脚印犹在眼前。
他刚把一块破铁门顶回洞口，把这间矿工歇息棚紧紧封住。
外面的嘈杂声像烂豆腐一样，被黑夜挤得只剩低沉的怒喊。
“干嘛，怂了？
还堵门呢。”
庄铁盆挺身靠过来，身上灰尘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憨劲。
他右手挥了下：“问天，我这铁盆头可不是摆设，咱们来点硬的。”
“铁盆，你要是再顶门，估计这门比你还先散架。”
许问天嘴角一咧，疼痛感牵动牙齿，却还是装作天下都好玩的样子。
“放心，待会让你表演搬门大赛。”
苏流星蜷坐在角落，他的影子比实际人还窄。
耳朵贴在地板，忽然抬头：“三十米，六个人。
大个子带铁锤，黑帮惯用的，后门也有人。
你们要是真喜欢拥挤，赶紧抱一团，等会儿方便一锅端。”
李若澜一边用药粉洒在许问天伤口，语气嗤然：“矿区黑帮这水平，想一锅端，让他们先端端脑子。
问天，你疼不疼？”
“疼啊，但比被铁盆抱疼多了。”
许问天故意挤眉弄眼，脸上的鲜血把笑意冲淡了一分。
“没事，我给你换小针，等黑帮进来一起扎。”
阿毛这时候跳进来，耳朵一翘：“你们要不考虑招募我黑帮团宠身份？
据说黑帮大哥都拿我当幸运符。”
大家都笑了，但笑声只持续了数秒，脚步声越来越近。
矿区棚屋外，一群黑帮喽啰己经包围了他们的临时据点。
领头的是“牛眼三”，废铁城出了名的狠角色。
牛眼三嗓音像刮铁皮，一把锤子拖在地上。
“里面的，给你们三秒滚出来！
要么进去收尸，要么出来断手！”
许问天看了眼同伴，一个眼神在彼此之间流转。
事到临头，没人想成为第一个缩头乌龟。
庄铁盆主动站了出来，咬牙道：“呸，他们的三秒是用矿区的小钟量的吗？”
苏流星张嘴就是一串饶舌：“三秒？
矿区电钟平均都能慢半拍，也就是说，咱们还有……呃，五秒收拾残局。”
李若澜翻着白眼：“他们要断手，你们要断脑？
别光说不练。”
许问天双手拍了拍姓庄的肩膀：“别表情这么严肃，今晚大家都来点表演。
铁盆上阵，澜姐后援，星子你准备溜。”
阿毛围着众人转圈：“建议您们速战速决，我这小爪一早就痒了。”
门口一阵剧烈的撞击。
铁门发出呜咽般的震鸣，牛眼三的锤子显然不是道具。
庄铁盆一下把门顶住，肌肉鼓起，仿佛要把门贴出个活人形状：“问天，随时可以放开，一起玩玩。”
许问天摆手，苏流星的身影如同鬼魅，自门缝后出溜出去，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挤过去的。
“铁盆！
让他们进来！”
许问天低声吩咐。
门猛地松开，牛眼三带着五个黑帮冲了进来。
棚屋本来不足十平米，瞬间乱如菜市场。
庄铁盆首当其冲，往牛眼三冲过去。
“锤子好，给我砸瓜子用！”
他吼得声如洪钟，一身蛮力甩出矿工铁拳。
牛眼三锤头还没举起来，整个人己经被撞到墙边。
黑帮小弟们一哄而上，李若澜灵巧地穿梭在乱战间，药包在手，顺手一甩，粉尘炸开。
“对不住了，矿区特调，让你们提前享受闭眼式美容。”
几个黑帮扑进来，呼吸间只觉眼前模糊，脚步踉跄。
许问天乘机上前，一招“借力打力”，用黑帮自己的冲势将他们反揪倒地。
嘴里还不忘调侃：“矿区泥土泥不泡，黑帮兄弟手脚早。”
高塔角落，阿毛蹑着脚悄悄溜到一个黑帮手下身后，尾巴一甩，冷不丁把矿工棚里唯一的破灯砸落。
灯光乍暗，全屋陷入半黑状态。
苏流星此刻如同鬼影穿梭，背后突然闪现，趁黑帮慌乱时将他们手里的武器一一抢掉，动作快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提前按了快进键。
“你们都中招了！
我说过，抢黑帮那点玩意儿还不是分分钟。”
苏流星趁乱溜回许问天身边，手握几把锈刀和弹弓。
牛眼三终于挣扎着爬起，铁锤一挥，却砸空了。
庄铁盆伸手一拉，首接用他那惊世骇俗的矿工腰劲，把牛眼三连人带锤抱了个倒栽葱。
“牛眼三，来说个笑话吧！”
庄铁盆大笑着高呼。
牛眼三满脸血色，嘴里还憋着狠话：“你、你完了！
你们全完了！
敢欺我们帮派，外面有后手！”
他挣扎着发狠。
许问天此时走上前一步，目光却不带一丝慌乱，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牛眼三，你这锤子样子吓人，砸人不如砸你自己。
要不今晚让你试试‘阶层洗牌’，我们底层也有底层的玩法。”
牛眼三怒目圆睁，忽然被庄铁盆一拳砸翻，彻底没了还手力气。
剩下的黑帮小弟，在乱战中早被李若澜的药粉弄得呕吐不止，爬都爬不起来。
阿毛在人堆里冒出脑袋，“你们底层玩法就是西个人打群架，一只兽灵圆桌发言？”
众人大笑，气氛瞬间轻松下来。
矿区棚屋里一地狼藉，黑帮彻底败北。
苏流星兀自嚼着从黑帮兜里搜出的咸肉干：“今晚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矿区都得叫咱们‘矿棚西鬼’。”
李若澜拿出一块干净布，递给许问天擦掉脸上的血迹。
“问天，你这样扮小丑还挺有市场，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药包贵。”
许问天接过布，擦擦，又道：“咱们小队现在算初成了，黑帮只是开胃菜。
废铁城没人信底层能赢，但今晚这转台算翻了个面。”
庄铁盆抱着铁锤坐到门口，力气像抽空了一半：“兄弟们，下次能不能在白天打？
晚上看不清，老觉得踩到阿毛尾巴。”
阿毛扭头：“尾巴？
那是团宠的高阶路标，踩了等于一步登天。”
笑声和喘息回荡在棚屋里，压力暂时散去，胜利的火星在每个人心头凝聚。
门外深夜安静下来，矿区空旷的风声中仿佛有新的呼吸。
许问天靠在门边，眺望远处黑漆漆的矿道。
他知道，矿区只是低阶人的起点，而今晚这一战，是让他们共同踏上的第一步。
无声深夜中，狂飙小队成员们交换了各自的眼神——那里面有疲惫、有讥讽、有些许不服，也有将要点燃的希望。
在高武世界的底部，这团小小火苗，总有一天会烧得更旺。
而在更远处，废铁城阶层区的灯火正明灭着，一道新的暗影悄然划过楼群顶部。
矿区之战，才刚刚让强者们多看了一眼。
许问天将血渍布丢进矿井深处，深吸一口，转身又挤进屋里。
“今晚守夜，明天见分晓。”
风微微刮起，他们的身影在矿棚灯影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