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谁不知道，楚衍最讨厌的就是在下班之后跟他谈工作的事。
之前有个公司副总在晚上因为一个项目的事紧急联系楚衍，当场就被开了，理由是作为副总连工作的事都处理不好，就没有必要继续担任副总。
而现在，有人在他的生日宴上跟他谈合作，那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所有人都盯着楚衍的脸，他在沙发上坐得慵懒，眼睛在她的脸上停留着。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忽然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对黎之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轻蔑和不屑。
“黎小姐，恐怕你还不知道，下班时间，我从来不谈工作。”
黎之然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沉声问道：“楚总要怎么样才能答应？”
所有人都没想到黎之然会这么执着，楚衍刚才拒绝的意味己经很明显了，还没人敢在他表达过拒绝之后还不依不饶的，她是第一个。
楚衍似乎也有些意外，一双眸子里多了些许探究的神情。
他沉思了几秒开口道：“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一下飞机就要来见我？”
这也是其他人都想知道答案的事。
当年黎远峰出事之后，李云毅站出来公开表态要把黎远峰的两个女儿都收为干女儿，说是答应了黎远峰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紧接着就传出黎之然姐妹俩被送出了国，一走就是七年，这期间李云毅坐上了峰毅集团总裁的位置，慢慢地云城人都记得李云毅，忘了黎远峰。
所以当七年未露过面的黎之然忽然出现在这里，楚衍就一首在好奇，她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黎之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也就一瞬，立刻恢复平常。
她低沉着声音说：“我需要这个项目。”
这么敷衍的话楚衍自然不会接受，他冷笑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双眼透过一阵白烟看向她。
“黎小姐，这个理由，你觉得我会接受么？”
黎之然没接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真实的原因，当然不能这么说，至少，不能让这么多人知道。
陈超见状，立刻凑上来说：“黎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我当然不如二少爷这么有钱，但至少也不缺钱，你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可以给你。”
黎之然连头都没回，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谢谢陈总，我并不需要。”
陈超的热脸贴在了冷***上，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也带着一瞬而起的凶狠，语气也阴冷了许多。
“黎小姐，我可是一首在帮你，二少爷那么高贵的身份，你觉得他会看得上你？”
黎之然仍旧背对着他，好像身边有一道屏障，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陈超有点恼羞成怒，还从来没有过哪个女人敢在公众场合完全把他当空气的，更何况还是黎之然！
想到这里，他顿时火大，猛地伸手推了黎之然一把，大声道：“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黎之然被他推了个猝不及防，身体整个往前一倒，差点撞到身前的大理石桌。
陈超紧蹙眉头，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嘴里骂道：“还当自己是黎远峰女儿呢，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份，你还能坐在这，全都是二少爷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不敢出声，唯有楚衍表情淡淡，缓缓抽着烟，余光不着痕迹地瞥着黎之然。
黎之然停顿了几秒，稳了稳身形，猛然一个转身，抓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轻描淡写地把酒瓶砸在了陈超的头上。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
陈超‘啊’的一声喊出来，抬手捂着右边眉骨处，黎之然淡定地扔掉手中的玻璃残渣，眼中没有任何气愤，唯有鄙夷。
几秒过后，陈超只觉得一阵剧痛，右眼处感觉到一阵温热，眼前是一片暗红，当即怒从心起，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抓黎之然的肩膀。
黎之然丝毫不慌，她不闪也不躲，暗自提高警惕，却不想恍惚间从头顶掉落下来什么东西，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陈超的头顶。
陈超只觉得针刺一样的痛，头皮传来火烧火燎的感觉，嘴里下意识吸了口凉气，回过神后才看到脚底下是抽剩下的烟头，带着火红尚未熄灭。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在包间里抽烟的人只有一个……抬头看去，发现楚衍若无其事的模样，右手捏着酒杯，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缓缓摩挲着。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没人敢出声。
陈超一瞬间恶气上头，可遇上楚衍那双淡漠中夹杂着不可一世的视线，还是强忍着火气，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楚衍面色淡然，“没什么，随手扔个烟头。”
不说故意，也不说无意，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陈超面色一沉，他在云城高低也是个人物，尽管家里形式不比以前，但他爷爷在云城也是有些影响力的，当众被黎之然砸酒瓶，被楚衍扔烟头，这要是还能忍，他以后也不用在云城混下去了。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语气也变得冰冷锋利，“二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楚衍眼皮都不抬一下，兀自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你说什么意思？”
陈超冷笑一声，“今天二少爷生日宴，我己经给足您面子了吧？”
楚衍目光幽幽移向黎之然，停留在她那张略显疲惫却依然不动声色的脸上，薄唇开启，“在我的宴会上动手，这是给我面子？”
陈超此时也气血上头，不管不顾，“是她先动的手。”
楚衍轻哼一声，淡淡道：“那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你要动手？”
陈超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他在怜香惜玉，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满心不服气，阴阳怪气道：“二少爷这是看上她了？”
楚衍的眼神还没从黎之然身上挪开，接着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怎么可能。”
陈超这才放下心来，他怕的就是楚衍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还没张口，楚衍就继续说道：“但我不喜欢看女人被打。”
陈超悻悻道：“二少爷实不相瞒，以前的时候我就追过黎小姐，但她那时候完全不把我当回事，今天也是缘分，七年没见了，如果二少爷不介意的话，黎小姐我今晚要定了。”
楚衍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语气里也都是不屑，“你想女人想疯了？”
黎之然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像一只等待被主人挑选的小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眉头紧锁，瞪着楚衍，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楚衍遇上她的眼神，让他意外的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居然闪过一丝委屈和隐忍，不知为何，楚衍心里划过一抹不忍。
他顿了顿，开口道：“今天我生日，喝酒吧。”
所有人都明白这话是说给陈超听的，让他今晚消停点。
黎之然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隐隐爆出，这一刻，她的委屈和隐忍好像都成了笑话。
‘倏’地站起身，只给楚衍丢下冰冷的几个字，“打扰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间。
名爵今晚被楚衍包了场，没有别的客人，空荡的走廊里亮着昏暗的灯光，黎之然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往外面走去。
深秋的云城凉意习习，她回来的匆忙，带的行李丢在了酒店，身上只穿了一件风衣，走到名爵门口，迎面就遇到一阵凉风，吹得她下意识裹紧了大衣。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还是走了出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黎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