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咎心知绝不能陷入与尸群的缠斗。
凭借脑海中训练的记忆,他猛地矮身,避开另一具腐尸迟缓的扑抓,就势向前翻滚,沾了满身的泥泞与污血,瞬间逼近了仍在疯狂摇铃的柳三元!
柳三元见状,眼中闪过惊慌,摇铃的动作更加疯狂。
尖锐的***几乎要刺破耳膜,周围的腐尸动作陡然加快,僵硬地转身,试图回援。
太迟了!
李无咎人随刀走,断刃划破沉闷的空气,目标首指那只不断作响的铜铃!
柳三元尖叫着试图格挡,可他重伤之下动作迟缓,哪里挡得住?
“当啷”一声刺耳的脆响!
断刀精准地劈中了铜铃,将其从柳三元手中击飞,远远落入黑暗的草丛里。
***戛然而止。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些正欲扑来的腐尸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哗啦啦地瘫倒下去,重新变回一堆再无声息的腐肉。
寂静骤然降临,只剩下篝火余烬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柳三元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他徒劳地伸着手,望向铜铃消失的方向,脸上疯狂褪去,只剩下仙梦破碎的灰败与难以置信。
李无咎毫不迟疑,染血的断刀再次扬起,冰冷的刀尖抵住了柳三元的咽喉。
“现在,”李无咎喘着气,声音因紧绷和厌恶而沙哑,“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尸解丹’,以及尸解仙是什么?”
“呵,”柳三元眼中闪过不屑,“我说了李小哥就会放过我?”
“不会,但我能让你走得痛快些,不然,我不介意让你生不如死。”
断刀尖端抵在喉咙,李无咎威胁意味明显。
柳三元听闻此话,脸色一变,神情挣扎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开口道:“你想要的都在里面,咳咳。”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来自肺腑深处的咳嗽便打断了他。
他猛地弓起身子,又因喉间的断刀而被迫后仰,脖颈与刀刃摩擦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鲜血不是喷涌而出,而是混着某种暗色的、粘稠的泡沫从他口中汩汩冒出,顺着嘴角淌下,浸湿了前襟。
那是近乎发黑、粘稠到如同胶质般的赭褐色血液,散发着异样虹彩。
李无咎瞳孔骤缩,脚下忍不住向后挪了几步,远离这些古怪液体。
柳三元暴露在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和光泽,健康的肤色急速褪去,变得蜡黄、灰败,最后泛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如同放置过久的劣质纸张。
“终究……只是一场梦……”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沙哑,气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摩擦的嗬嗬声,“呵……等着吧……踏上……你……也会……跟我一样的……”那最后一声笑,干涩、扭曲,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某种诡异的幸灾乐祸。
随着液体流尽,柳三元的身体塌陷下去,里面似乎没有任何骨头的支撑,只剩下一具空壳。
“呼,我可不会变成你这样子。”
李无咎皱着眉头,强忍着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最后瞥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失去人形、仿佛己风干数日的可怖尸身,确认其再无任何生机后,迅速将视线移开,落在了手中那本意外得来的册子上。
尸解品!
三个大字印在封面上,字体古朴却透着一股邪气。
“这东西,便是柳三元力量的来源?
所谓仙途就在其中吗?”
李无咎下意识地想立刻翻开,但西周弥漫的浓重尸臭和渐起的晚风寒意提醒着他此地不宜久留。
谁知道这鬼地方还会引来什么?
天色渐暗,李无咎将册子塞入怀中,转头去草里寻回那个铃铛,在里面塞上布条防止发出声响,随即迈开脚步往潞州城疾行而去。
——————“离关闭城门还有一刻钟,要想进城的赶紧了!”
李无咎远远就听到守城士兵在城门口呼喊,赶紧加快脚步。
“站住!”
一名士兵抬手将他拦下,目光在他沾满尘土的军服上扫了几眼,“是军中的人?
怎么到这个时辰才回来?
身份牌可有?”
“有的,大战之后追赶敌军,因此失了方向,到现在才回来。”
李无咎说着,从腰间解下晋军身份牌递了过去。
士兵接过木牌翻看:“李无咎,潞州人士,家住城北,”他抬头又打量了李无咎一眼,点了点头,将木牌递回,“行了,记下了。
快进去吧。”
李无咎收好身份牌,松了口气,匆匆走进城门。
他沿着熟悉的街道向北而行,夜幕下的潞州城,渐渐亮起零星灯火。
北城。
李无咎的家在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是座低矮的土坯墙围起的小院。
推开略显斑驳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股熟悉而又略带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不大,有一口井,还有一株杨树在角落,下面是一堆没有清扫的枯叶。
正屋的门虚掩着。
李无咎伸手推开,屋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一张木桌、两把旧凳靠墙放着,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里屋的木床上,席子依旧卷着。
墙上挂着一把旧腰刀,刀鞘己然蒙尘,那是前身父亲早年用过的兵刃——前身的父亲也曾当过兵。
大战开始之后,即便离战场很近,前身也没有机会回来一趟,因此屋内才落满灰尘。
李无咎扫了一眼,转身取木桶去井边打水,拿起一块旧布回到屋内。
良久,清扫完毕。
李无咎盘坐在里屋床上,一手揉着酸痛的身体,一手从怀中掏出那本小册子。
“让我看看,到底什么是仙途?
又该如何踏上仙途!”
他眼中有着炙热,毕竟这可是前世只存在于小说影视剧中的修炼功法。
怀着激动的心情,李无咎翻开尸解品。
“尸解之法,有死而更生者,有头断己死乃从傍出者,有死毕未殓而失骸者,有人形犹存而无复骨者,有衣在形去者,有发既脱而失形者。”
李无咎挑眉:“如此说来,我算是死而更生者咯,至于柳三元……”柳三元最后只剩一具空壳,李无咎顿时反应过来:“他想走的形犹存而无复骨的路子,可却不知为何,他走不通,反倒搞了个什么七仙炼丹法会。”
继续翻看下去。
“唯此六者,方可窥得尸解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