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经年没料到陈风竟然真的敢给他下药,身躯臃肿的赵老板出现在房间、向他扑来的那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抄起床头的烟灰缸,不管不顾地砸下去。
只剩满目腥红……
男子垂头跪坐在地上,似是浑身被卸了力气,白色T恤凌乱褶皱,上面溅上了几滴明显的鲜红液体,狼狈不堪。
盛衍眸光从那人黑色的发旋落到他下垂的、沾满血的右手上,藏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身体不经意顿了顿,悄声走至近处。
“需要帮忙吗?”低沉磁性的嗓音格外令人舒适,恰时为他披上了绅士的皮囊。
刚刚的匆匆一瞥,让林经年如坠冰窖,僵在地板上。他没想到会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再次相遇,身体里的药性仍存,如同热潮一波波涌上海面,愈发澎湃。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发一声,碎发遮住绯红的面色,汗珠浸上前额,清瘦的身躯无助又可怜。
没得到回答盛影帝也不恼,动了动步子,准备叫前台上来处理,不料裤角突然被葱白的手指攥住。
“…帮…帮我……”
林经年音调喑哑,喉咙似被火焰略过般干涩,他如同溺于干涸的一尾鱼,左手握住的是仅余的清泉。
不能放开。
这是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下装被抓的微皱,盛衍未见恼火,心中涌起股说不明的情绪,他略俯身,一双沁着疏离的丹凤眸眯起,看清了男子的面上神色。
白皙的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俊秀的眉眼此时难受蹙着,薄唇紧抿,鸦睫下的那双明亮的黑眸水光潋滟,透露着一股朦胧之美。
勾人心弦。
然而,盛衍只是垂下眼睑,向那人伸出手,“我带你离开……”
暖黄的灯光下,模糊水雾中,青年的面容看不着切,这一幕,竟莫名的和林经年那段深藏的记忆重叠。
“年年,我会带你离开……”
脑海里回荡的稚语与现在重叠……
鬼使神差,林经年搭上了那只温暖干燥的手掌……
*
“不是我说,这都一点多了,我哥真是不干好事,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低调奢华的车辆在马路间穿梭。
盛桉歆坐在副驾驶上,随手将棕褐的卷发束起,适当地打了个哈欠。
“盛衍这个大忙人,难得打次电话,还特意叫我带上医疗箱,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驾驶座的的凌承没有加入女朋友的无脑分析,缜密思索后,温和开口。
“受伤了?明天是进组的日子!不行,那可是我的主角,他受伤了我找谁拍去!”想到这儿,盛桉歆一秒也坐不住了。
她可是组里的的编剧。
正逢车子停下,她慌慌忙忙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得去看看……”急冲冲的进了酒店。
后面的凌承轻叹了口气:这个急性子,他又没说受伤的人是盛衍……
顶层套房内,水晶吊灯耀的人刺眼。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吵乱了深夜寂静。
磨砂玻璃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
男人通身上下半湿不干,墨色短发被打湿大半,水珠顺着发梢划过脖颈,俏皮的钻入衣领。黑衬衫更惨遭浸润,紧贴在小腹上,勾勒出优越的身形。
随意扯过条毛巾擦掉颈间的水渍,盛衍在柜子里翻出浴巾,正准备重新回去,敲门声骤响。
料想到来人,他几步打开门。
“哥,你怎么……”样了?
盛小姐扬起个大笑脸,正准备一顿嘘寒问暖,却被她哥的落汤鸡模样惊在门口。
“什么?”盛衍没听清她的话,问了句。
盛桉歆摇摇头,“没什么,你怎么搞得这么……呃…狼狈。”
她哥可是精致主义者。
然而对面只是抬眼瞥了她下,没回答,便转身走向浴室,“等凌承进来后把门带上。”
相较偌大的房间,浴室便有些狭小了。
盛衍进来后,愈发明显。
浴室里的青年浑身乏力,双手撑着浴缸边缘,整个人陷入满缸清水中,殷红的唇映衬得肤色莹白,黑眸半阖微张,呼吸之间,宛若深海中的人鱼,魅惑至极。。
盛衍微微弯腰,在男子茫然的视线下用浴巾包住他,将他抱起,垂眼看向枕在他胳膊上的毛茸茸脑袋,低声解释,“医生来了。”
浴室外盛桉歆正拉着刚到的凌承窃窃私语,突然看见她哥抱着个人从里面出来,险些惊掉下巴,“哥!你把人睡了?!”
她这声喊的极大,纯属激动(被吓)坏了。
怀里的林经年被吵得多了丝清醒,抬起脑袋,瞪大眸子,试图说些什么。
盛衍察觉他的动作,快步走到床边将他放下。
随后凛冽的视线射来,声音带着冷意,“你说什么?”
旁边的凌承紧忙拉住盛桉歆的手腕,试图阻止她再次口出狂言。
盛桉歆自动闭麦。
上前两步,凌承手中拎着常用的医疗箱,“你叫我们来是为了这位吧,我先看看。”
……
凌承:“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吧,好在药性不是很烈,他还有点发烧,吃了药睡一会儿,明天应该就差不多好了。”
“知道了。”盛衍点头,半晌又说了句,“多谢。”
半夜叨扰,确实让人心烦。
凌承仍旧笑着,却一点儿也没在意,“比起道谢,我更想知道些别的……”他半打趣道。
“……”
这情侣俩果然一颗八卦的心。
床上的林经年已经吃完药沉沉睡去了,刚才的清醒全然不复,额前的碎发不知被谁拢起,露出清隽俊秀的面容。盛桉歆盯着他的脸,脑海里划过个有点突兀的想法。
“哥,那个…他是谁啊?”
盛桉歆犹豫问出口,又怕被误会,加了句:“我是说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演艺圈的人?”
“我不是在查户口啊!”
“他长的…和我想象里的儿子一模一样……”
她儿子是她作品里的角色。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不是盛衍离得近,恐怕都不会听清。
不过,提到这几个问题,盛衍忽然想起,他好像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忆及酒吧里的相遇,盛衍略微踟蹰开口,“他应该叫经年,姓什么我不知道。”
“是不是圈子里的人,明天你自己问吧。”
答到最后,盛影帝干脆摆烂了。
虽然那段对话让他觉得床上的人大抵是个圈子的新人,但他懒得说了。
???
盛桉歆满脑子问号。
应该,不知道,自己问……
这几个字直接把她搞懵了,整半天哥你都把人家带酒店来了,还不知道人家全名!
牛啊!
盛小姐打心里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