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文科书院!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雪屋藏珍

第3章 雪障千重,海天心灯

发表时间: 2025-11-06
大西洋深处,狂风如暴怒的巨兽,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像一堵堵移动的水墙,狠狠砸向“远洋号”核动力游轮。

船身剧烈颠簸,甲板上的积雪被狂风席卷,如白色的洪流肆意冲刷,远处的海天一线早己模糊,只剩一片混沌的灰蓝,暴雨夹杂着冰粒,噼里啪啦地砸在船舷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但这艘巨轮内部,却与外界的狂风巨浪判若两个世界。

核动力系统稳定运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源,船舱内温暖如春,灯光柔和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咖啡的香气。

餐厅里,自助餐台依旧摆满了新鲜的食材,热菜冒着腾腾的热气,水果、甜点一应俱全,乘客们虽面带忧虑,却仍能有序取餐;客房内,空调正常供暖,热水供应充足,甚至还能收看游轮内部的娱乐频道,生活与生存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通讯室门口,徐卫国和林慧己守了整整一夜。

徐卫国身着深色外套,身姿挺拔,即便一夜未眠,眼神依旧清明锐利。

作为经验丰富的工程师,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机油的淡味,此刻正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钢笔——那是他用来绘制图纸的工具,也是他冷静思考的习惯。

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通讯室紧闭的门上,大脑飞速运转:“核动力系统稳定,船体结构坚固,风暴再大也能抵御。

通讯中断大概率是卫星信号受极端天气干扰,不是设备故障,再等等或许就有转机。”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试图驱散妻子心头的焦虑。

他看向身旁的林慧,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林慧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

作为一名画家,她的指尖细腻,此刻正紧紧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珍尔笑靥如花,眉眼间满是灵动。

她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尖泛红,平日里温婉柔和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自责,感性的特质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早知道就不选这么久的航线,”林慧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儿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懊悔,“出发前,珍尔还说想跟我学画腊梅,我却总说等回来再说,连一句‘你是爸妈最珍贵的宝贝’都没来得及再跟她说一次。”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照片上,她慌忙用衣袖擦干,生怕弄湿了女儿的笑脸。

徐卫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动作温柔却坚定:“别哭,珍尔这孩子,从小就细心沉稳,我教她的那些机关操作,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咱们的约定她也绝不会忘。”

他顿了顿,想起那个沉稳可靠的年轻人,补充道,“江策那孩子,做事踏实,责任心强,暴雪前他说会抽空去看看珍尔,以他的能力,肯定会照顾好她。”

他的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试图用理性的分析安抚妻子的感性忧虑。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深夜里,他也曾对着船舱外的风暴默默祈祷,手心早己被冷汗浸湿——他设计了无数坚固的机械与防线,却无法为女儿阻挡远方的未知风险。

林慧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情绪渐渐平复了些许。

她抬头望向徐卫国,眼底仍有泪光:“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这场雪太诡异了,覆盖范围这么广,持续时间又长,珍尔一个人在家,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拿起随身携带的素描本,指尖在空白的纸上无意识地勾勒着银杏叶的形状——那是他们与女儿约定的信物,“我昨天梦见珍尔在雪地里跑,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她,我想喊她,却发不出声音。”

徐卫国握住妻子的手,指尖的温度传递给她力量:“别想太多,梦境不作数。

咱们给珍尔留的防御,足够应对大部分危险,她比咱们想象的要坚强。”

他看向通讯室的门,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再等24小时,如果还联系不上,我就去找船长,申请启用备用通讯频道,无论如何,都要联系上珍尔。”

就在这时,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摇晃,窗外的巨浪愈发汹涌,仿佛要将这艘巨轮吞噬。

林慧下意识地抓紧了徐卫国的胳膊,照片被她攥得更紧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老宅里,女儿正面临着比流民袭击更棘手的危机。

“珍尔,开门!

快开门!”

急促的拍门声像重锤般砸在门板上,打破了宅院的死寂,带着风雪的寒意穿透进来。

徐珍尔屏住呼吸,贴着猫眼望去——门外的风雪比监控里更烈,鹅毛大雪斜着扫过,在三人身上积了薄薄一层白霜。

大伯徐建民站在最前面,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旧薄外套,棉絮从袖口的破口处露出来,被雪水浸湿后硬邦邦地贴在身上。

他平日里总梳得整齐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粘在额前,沾满雪粒,眉毛和胡茬上结着细密的冰碴,脸色紫中透着青,嘴唇干裂起皮,一说话就冒出白蒙蒙的雾气。

他拍门的手冻得红肿,指关节粗糙开裂,沾着泥雪,每一次拍打都带着急切的力道,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门捶开。

伯母张兰裹在一件明显是最后时刻高价抢购某m大牌羽绒服里,长度尴尬地卡在膝上,昂贵的金属光泽面料在暴风雪中根本不防风,雪花打着旋往领口里钻。

下身那条不合身的滑雪裤因裤腿过长,导致雪水不断倒灌进她的浅口羊毛靴里——这身斥巨资置办的“逃生行头”,此刻像两个冰桶牢牢套在腿上。

她冻得浑身剧烈发抖,死死夹着臂弯佛,可是她的鼻涕不断往下淌,下意识用手背去擦——那枚套在她无名指上名贵的帝王绿翡翠戒指,凝固在她冻得发紫的手指上,幽绿得如同一泓被封在冰川深处的寒潭,其沉静、古老的光泽,竟与这吞噬一切的末世风雪,达成了一种诡异而残酷的和鸣。

它美得如此永恒,也如此无用。

此刻她再顾不上仪态,带着哭腔捶门:“珍尔!

快开门!

伯母求你了啊——”声音在风雪中扭曲变形,像个穿着皇帝新衣的乞丐。

而徐博文,这个靠家里打点才混到文凭的“海归”,正上演着最可悲的变形记。

那件印着巨大潮牌logo的外套在严寒中薄如蝉翼,冻紫的双手死死攥着早己没电的最新款手机,像抓着救命稻草。

他曾在社交媒体上晒滑雪、晒冲浪,摆弄着父亲买来的专业级户外装备摆拍,此刻却连最基本的保暖常识都没有。

风雪撕碎了他用金钱堆砌的“精英”人设,露出内里那个从未真正长大的巨婴。

他眼神涣散地喃喃:“妈……我要回家……”——他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是有亲人在的地方,而是一个永远有电、有网、有佣人伺候的恒温城堡。

三人都在风雪里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瞬间融化又凝结成冰,把他们裹得像三个落难的雪人,唯有眼底对温暖和生存的渴望,在昏暗的雪光里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