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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绝境微光

发表时间: 2025-11-06
暴雨如瀑,倾泻而下,砸在泥泞的土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苏晚意紧紧抱着沈盼盼,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漆黑的雨夜里狂奔。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脸上、身上,单薄的衣衫早己湿透,紧紧裹在身上,沉重又冰冷。

怀里的盼盼因为高烧和手心的剧痛,时而昏睡,时而发出细微的、猫儿一样的呜咽。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离那个家!

远离赵金宝和王桂香!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比那个吃人的魔窟强!

背后的村庄早己消失在雨幕和黑暗中,赵金宝气急败坏的怒吼也早己被风雨声吞没。

西周是无边的旷野和山林,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亮前方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的泥泞小路。

体力在飞速流逝。

白天在田里的劳累,晚上与王桂香的撕打,赵金宝那重重的一巴掌,以及此刻背负着女儿在暴雨中奔逃的消耗,几乎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气力。

脚下一滑,她一个踉跄,险些带着女儿一起摔进路边的水沟里。

她死死抱住孩子,用自己的膝盖和手肘撑住地面,才勉强稳住。

膝盖和手肘传来***辣的疼痛,肯定擦破了皮。

但她顾不上了。

“妈妈…冷…盼盼好冷…” 怀里的女儿发出微弱的***,小身子在她怀里瑟瑟发抖,滚烫的额头贴着她的脖颈,那温度烫得吓人。

苏晚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停下脚步,靠在一棵被风雨吹打得东倒西歪的大树下,将女儿更紧地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身体给予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盼盼乖,不冷了,妈妈抱着就不冷了…” 她声音沙哑地哄着,泪水混着雨水从脸颊滑落。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

盼盼的病不能再拖了!

她必须找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必须弄到药!

可是,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她能去哪里?

闪电再次撕裂夜空,借着那一瞬间的光亮,她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像是废弃土地庙的轮廓。

她咬紧牙关,重新背起女儿,拖着几乎麻木的双腿,朝着那个方向艰难挪去。

那果然是一个废弃的土地庙,门窗早己破烂不堪,里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但至少能遮挡一部分风雨。

苏晚意将盼盼放在角落里一个稍微干燥点的草堆上,孩子一沾地,就蜷缩起来,呼吸急促,小脸在黑暗中也能看出不正常的潮红。

苏晚意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

手心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周围红肿得厉害。

不能再等了!

她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一角,冲到庙外,接了些雨水,回来小心翼翼地敷在盼盼的额头上。

冰凉的湿布让盼盼舒服了一点点,***声微弱了些。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天快亮时,雨势渐渐小了些,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苏晚意知道,她必须去求医了。

她背起昏昏沉沉的女儿,再次踏上泥泞的道路。

她记得,沿着这条路再往前走十几里,似乎有一个小镇。

十几里路,对于平时干惯农活的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此刻饥寒交迫、浑身是伤的她,却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盼盼微弱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像是一把小火,灼烧着她的心。

终于,在天色大亮时,她看到了前方镇子的轮廓。

镇子比她们村繁华许多,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

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她们母女俩狼狈的样子——浑身湿透、泥污满身,苏晚意脸颊红肿,盼盼病恹恹地趴在她背上——都投来或好奇、或怜悯、或嫌恶的目光。

苏晚意顾不得这些目光,她急切地寻找着医馆或者药铺。

很快,她看到了一块写着“济世堂”的招牌。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医馆里,坐堂的老郎中正在给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诊脉。

药童在柜台后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苏晚意扑到诊桌前,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郎中!

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她发高烧,手也伤了…”老郎中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破烂的衣衫和狼狈的模样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她背上脸色通红的盼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诊金二十文,药钱另算。”

他语气平淡,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漠。

苏晚意的脸瞬间白了,她嗫嚅着:“郎…郎中,我…我现在没钱…求您先给孩子看看,我…我一定想办法挣钱还您…没钱?”

老郎中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耐烦地挥挥手,“没钱看什么病?

出去出去,别耽误我给其他病人诊治!”

“郎中!

求求您!

孩子烧得很厉害,再不看会出人命的!

我给您磕头了!”

苏晚意“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各异目光,就要磕头。

“哎哎哎!

你这是做什么!”

药童赶紧过来拦她,语气不善,“我们这是医馆,不是善堂!

没钱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那穿着体面的妇人也用帕子掩住口鼻,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苏晚意淹没。

她抱着女儿,被药童半推半赶地“请”出了医馆。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怀里的盼盼呼吸越来越微弱,小脸从潮红渐渐转向一种不祥的青白。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去乞讨?

可这陌生的镇子,谁会施舍给她一个带着病孩子的外乡人?

她去抢?

她做不到…难道…难道她好不容易带着女儿逃出火坑,却要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这陌生的街头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她最后一丝理智。

她抱着女儿,蜷缩在医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墙角,雨水再次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她身上,冷得刺骨。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一点点跟着身体变冷,变硬…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时候,怀里的盼盼动了动,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呢喃:“妈妈…渴…盼盼想喝水…”女儿的声音,像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那厚重的绝望帷幕。

不!

不能放弃!

盼盼还在叫她妈妈!

她不能放弃!

她猛地抬起头,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到街对面,有一家看起来不大,但门面干净的杂货铺,门口挂着“蕙兰杂货”的招牌。

水…对,去讨碗水给盼盼喝…这成了支撑她站起来,走下去的最后一点力气。

她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抱着女儿,踉踉跄跄地穿过街道,走向那家杂货铺。

铺子里,一个穿着干净蓝布褂子、面容慈和的中年妇人正在整理货架。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

当她看到如同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泥泞、脸颊红肿还抱着一个奄奄一息孩子的苏晚意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愕和同情。

“这位妹子,你这是…”老板娘周蕙兰放下手中的货物,快步走了过来。

“老板娘…行行好…讨碗水…给我女儿喝…”苏晚意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发不出声,她卑微地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周蕙兰的目光立刻落在她怀里的盼盼身上。

孩子那异常潮红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让她心头一紧。

“快!

快进来!

外面还下雨呢!”

周蕙兰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侧身让开,招呼她们进去,并顺手关上了店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雨和好奇的目光。

她引着苏晚意走到店铺后间,这里堆放着一些货物,但收拾得很整洁,有一张简易的床铺。

她让苏晚意把盼盼放在床上。

“孩子这是怎么了?

烧得这么厉害!”

周蕙兰伸手一探盼盼的额头,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淋了雨…还…还受了伤…”苏晚意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蕙兰没有再追问,她利落地转身,从一个木箱里找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褐色的药丸,又倒了一碗温水。

“这是退热的药,先给孩子喂下去。”

她把药丸和水递给苏晚意,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苏晚意颤抖着手,接过药丸和水,小心翼翼地将药丸碾碎,混着水,一点一点喂进盼盼嘴里。

盼盼无意识地吞咽着,眉头因为药的苦涩而微微蹙起。

喂完药,周蕙兰又打来一盆温水,用干净的布巾蘸湿,轻轻擦拭盼盼脏污的小脸和那红肿受伤的手心。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带着一种母性的温柔。

苏晚意站在一旁,看着周蕙兰忙碌的背影,看着她对陌生落魄的她们伸出援手,没有丝毫嫌弃和犹豫。

一股巨大的、久违的暖流,猛地冲垮了她心中用绝望筑起的高墙。

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劫后余生、终于看到一丝光亮后的宣泄。

周蕙兰处理好盼盼,回过头,看到泪流满面的苏晚意,轻轻叹了口气。

她拿过一条干爽的布巾递给苏晚意:“擦擦吧,妹子。

孩子吃了药,睡一觉发了汗就会好些。

你们…就先在我这儿住下。”

她指了指那张简易的床铺,“这后面虽然简陋,但遮风避雨没问题。”

苏晚意握着那干燥温暖的布巾,看着周蕙兰温和而真诚的眼睛,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

“周姨…谢谢…谢谢您…”她泣不成声,只能不停地磕头。

这一次,不是被逼无奈的乞求,而是发自内心的、最深的感激。

周蕙兰连忙扶起她:“快别这样,谁还没个难处。

都是女人,不容易。”

她看着苏晚意脸上的伤和眼中深切的悲恸,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你先换身干爽衣服,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周蕙兰转身去了前面的店铺。

苏晚意站在原地,环顾着这个简陋却干净温暖的小小空间。

床上,盼盼因为退了点烧,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沉沉地睡去,小脸上痛苦的神情也舒缓了不少。

窗外,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一缕微弱的阳光,顽强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透过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形成一道清晰的光柱。

那光,并不强烈,却足以驱散这小小后间的阴暗,也仿佛照进了苏晚意那颗早己冰冷绝望的心。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道阳光,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绝境之中,她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