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推进海里时，肯定以为我必死无疑。
三个月后，我站在他价值百亿的总裁办公室里，浑身湿透的地毯滴着水。
“李浩，你用我的身份活得挺滋润？”我把离职协议拍在桌上。
他大笑扔给我一万块现金：“穷鬼，拿钱滚蛋，别耽误我开会。”
我当着他的面，用内部电话拨通了快捷键“0”。
“爷爷，通知董事会，十分钟后我要收购您旗下的子公司。”
看着他瘫软在地的模样，我弯腰轻声说：
“忘了告诉你，你偷走的身份，是我家扔掉的玩具。”
雨水冰冷地拍打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汇聚成扭曲的水痕，蜿蜒如泪。城市在脚下铺陈，霓虹闪烁，却温暖不了这间位于顶层的、奢华到极致的总裁办公室。
李浩，如今顶着“李卓”的名字，坐在这张价值百万的人体工学椅上，志得意满。他刚结束一场越洋视频会议，屏幕上那些金发碧眼的高管们恭敬的神情犹在眼前。三个月，仅仅三个月，他就从一个人人可欺的底层销售，摇身一变，成了这家跨国集团亚太区的总裁。
命运真是奇妙。
他端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里面是秘书刚煮好的瑰夏咖啡，香气醇厚。一切完美得像一场梦。如果不是三个月前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如果不是他亲手将那个真正的李卓推下那艘私人游艇……
李浩眼神一暗，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光芒覆盖。成王败寇，那个优柔寡断的废物，活该被淘汰。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了。身份、地位、财富，还有……李卓那个如白天鹅般高贵的未婚妻苏晚。
想到苏晚，李浩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等他彻底站稳脚跟，那个女人，也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遐思。
“进来。”李浩放下咖啡杯，声音带着刻意模仿的、李卓那种温和却疏离的语调。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秘书，而是一个身影。
一个本应葬身鱼腹的身影。
李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剧烈收缩，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门口站着的人，浑身湿漉漉的，廉价的地摊货T恤和牛仔裤紧紧贴在身上，往下滴着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头发黏在额前，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青。但那双眼睛，锐利、冰冷，像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地钉在他身上。
不是李卓，还能是谁？
他……他竟然没死？！
一股寒意从李浩的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门口的“水鬼”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讽。他一步步走进来，湿透的鞋子踩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印。
“怎么，李总裁……”来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让李浩毛骨悚然的熟悉感，“三个月不见，连你最好的‘兄弟’都认不出来了？”
他刻意加重了“兄弟”两个字，像一把钝刀子，狠狠割在李浩的心上。
“保安！保安！”李浩失控地大喊，伸手就去按桌上的内部电话快捷键。
一只湿冷的手更快地按住了他的手。
真正的李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曾经温和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玩味。“别急着叫狗，李浩。或者，我该叫你……‘李卓’？”
李浩浑身一颤，强作镇定地甩开他的手，色厉内荏地低吼：“胡说八道！我叫李卓！你是谁？想干什么？敲诈勒索吗？”他迅速扫了一眼对方狼狈的衣着，心下稍安。不过是个侥幸未死的流浪汉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是李卓。”真李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你偷了我的身份证、护照，偷了我的人生，坐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疯子！”李浩后退一步，拉开抽屉，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沓现金，看厚度大概有一万块，狠狠摔在桌上，“拿着钱，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红色的纸币散落开来，有几张飘落到地毯的水渍上。
李卓低头看了看那沓钱，又抬头看向李浩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笑了。不是愤怒的笑，不是悲伤的笑，而是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看到了天下最滑稽事情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豪华的办公室里回荡，听得李浩心惊肉跳。
“你笑什么？！”李浩厉声道，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李卓止住笑，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李浩，你还是这么……天真。”
他不再看李浩，而是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拿起了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他的动作很随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李浩死死盯着他的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打电话给保安？自投罗网？
然后，他看见李卓的手指，按下了键盘上那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快捷键——“0”。
那是直通集团最高权限，传说中只有历任总裁才知道用途的号码。李浩上任时曾好奇问过秘书，秘书只说是公司创立初期设置的紧急线路，具体通往哪里，她级别不够，无从知晓。李浩试过一次，但提示权限不足。他以为是废弃的号码，便没再理会。
此刻，看到李卓按下那个键，李浩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电话几乎是秒通。
李卓将听筒放到耳边，看都没看面如死灰的李浩一眼，对着话筒，用一种清晰、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爷爷，是我，小卓。”
“通知下去，十分钟后，召开集团紧急董事会。”
“议题只有一个：我，李卓，要全资收购您旗下的这家子公司——‘卓越国际’亚太区分部。”
“啪嗒。”
李浩手里把玩的一支万宝龙金笔，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着嘴，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地盯着那个拿着电话、浑身湿透却如同帝王般的男人。
爷爷？
收购？
子公司？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像是一道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炸得他魂飞魄散。
李卓对着电话又“嗯”了两声，然后轻轻挂断。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雨声淅沥，还有李卓身上雨水滴落在地毯上的轻微“滴答”声。
李卓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李浩，看着他煞白的脸，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副仿佛世界崩塌了的表情。
李卓弯腰，捡起地上那几张被水浸湿的百元大钞，轻轻塞进李浩西装胸前的口袋里，还安抚似的拍了拍。
然后，他凑近李浩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李浩的心尖上：
“忘了告诉你，你处心积虑偷走的这个身份……”
“不过是我家老爷子给我练手，而我玩腻了丢掉的一个……小玩具而已。”
李浩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瘫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