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海洋开局养了十万大白鲨

故事导语他们说，世界是在一场灰色的雨中死去的。我不同意。

世界是在一声声的欢呼中死去的。当他们把我奉为神明，高高举起的时候，

我听见了海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碎裂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上，

瞬间就没了。但又很重，像是世界的脊梁，在那一刻断了。我以为我拿的是救世主的剧本，

净化一切，重启文明。最后才发现，我手里攥着的，是一把屠刀。我净化了末世，

代价是亲手杀死了最后的，也是最古老的那位神。我给了他们一个崭新的世界，

代价是把整个星球的海洋，变成了一座无比巨大，无比清澈，也无比孤寂的坟墓。

第 1 章盖格计数器的尖叫声刺穿了我的耳膜。它就挂在我胸前，一个破旧的铁盒子，

指针疯狂地撞着最右边的红线。那声音尖利，像是在替我喊出声来。

我趴在一截断了的水泥防波堤上。身子底下是灰黑色的烂泥，又粘又臭，糊了我半条腿。

空气里的味儿不好闻。一股子铁锈味，混着臭鸡蛋，还有点海鱼烂掉的腥气。

这味道就是末世的味儿，我们叫它“灰潮味”。不远处，有东西在动。那东西看着像只海鸥，

但大了好几圈，还长了三条腿。细长，像蜘蛛。它正用骨头一样的尖嘴，

一下一下地敲一个生锈的罐头。罐头发出“梆、梆”的闷响。我没敢动。我只是个垃圾佬。

在海边的废墟“滩涂镇”讨生活。每天出来，就是想捡点有用的玩意儿，吃的，

或者能换吃的。今天运气不好。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不是人走路的声音。

是那种“噗叽、噗叽”的，像是有人穿着灌了水的胶鞋在泥里走。很沉，很黏。我不用回头，

也知道那是什么。一种畸变体，我们叫它“泥沼蟹”。壳子软塌塌的，

拖着一大堆烂泥和触手，走得不快，但缠上了就没得跑。我瞥了一眼胸前的计数器。

指针已经不动了，死死顶在红色区域的尽头。它在用最后的力气告诉我：跑。可我没路了。

防波堤下面是一汪积水。挺大一汪，黑乎乎的，上面飘着一层油。那油在浑浊的日光下，

泛着彩虹一样的颜色。很好看，也很要命。这就是“灰汤”，灰潮污染的源头。人掉进去，

用不了一分钟，就得化成一滩脓水。背后的东西扑了上来。一股腥臭的风压在我的后颈上。

我感觉到了那种黏糊糊的压迫感。身体下意识地一歪，脚底的烂泥一滑。我整个人掉了下去。

“噗通。”我掉进了那汪灰汤里。两种感觉同时打穿我的身体。一种是刺骨的冰冷，

一种是皮肤被烧开的灼热。很矛盾，但疼得非常真实。我呛了一口水。那水像是活的，

往我喉咙里钻，火辣辣的。胸前的盖格计数器叫得更疯了，然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声音戛然而-止。坏了。我往下沉。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看见水面上透下来的光，

被搅得乱七八糟。我想，就这么完了。也好，不用再闻这该死的灰潮味了。我的手，

好像无意间按在了水底的淤泥上。软软的，凉凉的。就在那一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

没有声音，没有臭味，连皮肤上火烧火燎的疼都消失了。我愣住了。我慢慢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我正躺在一片清澈见底的水里。水不深，刚好没过我的身体。

周围的油膜、黑泥、那些乱七八糟的杂质，全都不见了。浑浊的日光穿过水面，照在水底，

能清楚地看见每一颗干净的沙粒。水是温的，像春天午后的太阳。我缓缓地抬起手。

我的手掌，正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白光。光不刺眼，像萤火虫。白光所到之处，

所有浑浊和污染都消失了。我……这是怎么了？我试着动了动念头。

我想让这片水再干净一点。手心的白光亮了一下。我身下的这片水洼，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纯净，甚至开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甜香。原来，

烂泥里真的能开出花……不，是能开出一条河。我从水里坐起来，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但没有一点臭味。皮肤上也没有伤口，好好的。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一种能力。

在灰潮里泡了一下，我没死，反而觉醒了能力。我有点想笑。就在这时，

我看见水里有个东西。就在我刚才按着淤泥的地方，躺着一条小鱼。它很小，

大概只有我半个巴掌那么长。通体是那种很漂亮的蓝色，像天空。但它快死了。

鱼鳃一张一合，很费力。身上还有几块地方是灰黑色的，像是没净化干净的毒素。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灰潮之后，海里的东西都变得奇形怪状，没法认了。我看着它，

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是我净化了这片水，才让它从烂泥里露出来的。它好像，

是因为我才活到了现在。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捧了起来。它在我手心里轻轻弹了一下，

然后就不动了。我看着它身上那几块灰黑色的斑。我心里又动了个念头。“干净点吧。

”我轻声说。手心的白光再次亮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光芒笼罩了那条小鱼。

它身上的灰色斑块，像是被橡皮擦掉一样，迅速褪去。它的身体，

变成了那种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蓝色，像一块顶级的蓝宝石。它活过来了。

它在我手心里，用尾巴轻轻扫了扫我的掌心。痒痒的。我把它放回水里。

它在清澈的水里游了一圈，然后停下来，隔着水面看着我。它的眼睛很黑，很亮，

像两颗小小的黑珍珠。我以为它会游走。回到它该去的地方。但它没有。

它忽然化作了一道蓝色的光。那光很柔和，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吓了一跳，

但身上没有任何不舒服。然后，那道蓝光又从我胸口冒了出来。在我的面前，

慢慢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的轮廓。它和我差不多高，通体是那种淡淡的蓝色，

像一个影子。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头和四肢。它就那么静静地飘在我面前，一动不动。

我试着往前走一步。它也跟着我飘了一步。我停下。它也停下。我好像……有了一个伙伴。

第 2 章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它通体是蓝色的，

让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这个读音。它不会说话，也没有表情。

就是一个沉默的、半透明的蓝色影子，紧紧地跟着我。我走到哪儿，它就飘到哪儿。

像我自己的影子，但比影子更真实。我试着跟它交流。“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我问。

它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飘着。我伸出手，想摸摸它。我的手穿过了它蓝色的身体，

什么也没摸到。就像穿过了一团空气。但它好像感觉到了。它蓝色的轮廓轻轻晃动了一下，

像被风吹过的水面。我大概明白了。它不是实体。它是一种……灵体？或者能量体？

我不再纠结它到底是什么。反正，它不害我，还一直跟着我。在这个操蛋的末世里，

有个伴儿总比没有强。我带着莱，离开了那片被我净化过的水洼。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片水洼依然清澈。在灰黑色的滩涂上，像一块镶嵌上去的蓝宝石。很突兀，也很漂亮。

那只三条腿的海鸥畸变体不见了。那只追我的泥沼蟹也不见了。周围安静得可怕。

我得回滩涂镇了。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我这个新能力。我叫它“生源净化”。

听起来挺厉害的。我试着对着一块被酸雨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铁皮用了一下。我把手按在上面，

心里想着“干净”。手心亮起了白光。铁皮上的锈迹和灰黑色的污渍，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确实干净了不少。看来不光能净化水。我有点兴奋。这能力，

可比捡垃圾强太多了。我又试着净化了一株枯死的野草。白光过后，那株草还是死的，

但上面的灰尘和霉斑都不见了，露出了它本来的枯黄色。不能起死回生。我记下了。

每次用完能力，我都会觉得有点累。像是跑了一段长路。不是很累，但能感觉到体力的消耗。

莱一直在我身边飘着。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我用完能力，觉得有点累的时候，

莱的身体就会变得更蓝一点，更凝实一点。而当我看着它的时候，

我身体的疲惫感会恢复得特别快。我们之间，好像有一种我说不清楚的联系。我净化东西，

消耗体力。它好像能从我净化的过程中得到什么。然后，它又能反过来，帮我恢复体力。

一个完美的循环。我越来越觉得，莱是我善举的回报。是我救了那条小鱼，

所以得到了一个强大的伙伴。这个世界虽然烂透了，但还是讲点道理的。走了大概两个小时，

我看见了滩涂镇的轮廓。那是一片用废弃集装箱、破船板和各种垃圾搭建起来的聚集地。

外面围着一圈用铁丝和尖木桩做成的简陋围栏。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堆。

但这里住着三百多号人。是这片海岸线上，为数不多的人类幸存者聚集地。我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熟悉的“灰潮味”又钻进了我的鼻子。我带着一个蓝色的、半透明的“幽灵”伙伴，

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我让莱离我远一点，躲在旁边一个倒塌的广告牌后面。它好像听懂了。

它飘了过去，蓝色的身影藏在了阴影里。我一个人走向滩ot;滩涂镇”的入口。

入口处有两个守卫，是镇子里的老人，王叔和李伯。他们手里拿着生了锈的鱼叉，

靠在用油桶堆起来的门岗上，无精打采。“小澈，回来了？”王叔看见我，抬了抬眼皮。

“嗯，王叔。”我点点头。“今天收获怎么样？”李伯问，他的声音总是沙哑的，

像被砂纸磨过。我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空空如也的背包。“屁都没有。

还差点被一个泥沼蟹给报销了。”我随口说。“小心点好。最近外面的东西越来越不安分了。

”王叔嘱咐道。我嗯了一声，走进了镇子。镇子里和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泥泞的道路，

东倒西歪的窝棚。空气里飘着一股酸腐的臭味。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在路边玩泥巴。

他们的母亲坐在窝棚门口，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灰色的天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麻木的绝望。这种绝望，源头很简单。水。滩涂镇靠海，

但守着一片灰汤，没法喝。镇子上有一口老井，但打上来的水也带着污染，盖格计数器一测，

指针就在黄色区域晃荡。少量喝，死不了。但喝多了，人会生病，会掉头发，

身体会从里面开始烂。镇子里最缺的，就是干净的水。所有的物资，药品，武器，

都比不上一桶纯净水。我走回我自己的窝棚。那是一个用半个集装箱改造的狭小空间。

我钻了进去。莱也跟着我飘了进来。蓝色的身影在昏暗的集装箱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坐在唯一的凳子上，看着它。然后，我看了看角落里那个大塑料桶。

桶里装着我省下来的半桶水。那水是黄的，上面飘着一些杂质。我犹豫了。

如果我把我的能力说出去，会怎么样？他们会把我当成怪物吗？还是把我当成希望？

我不知道。但我看着莱，又看了看那桶脏水。我想起了那些孩子蜡黄的脸，

想起了李伯沙哑的嗓子。我好像……应该做点什么。我站起来，走到水桶边。

我把手伸了进去。水很凉。我闭上眼，心里想着“干净”。

手心的白光在浑浊的水里亮了起来。起初只是一小团光晕。然后，光晕慢慢扩大。

水桶里的水，开始以我的手掌为中心，变得清澈。那种黄色和杂质，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一分钟后，我拿出手。整整一桶水，

变得像我掉进去的那个水洼一样，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我用杯子舀了一点，

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臭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甜味。我喝了一口。水是温的，

很顺滑。流进喉咙里，流进胃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这是我记事以来，喝过的最干净的水。

我看着这桶水，又看了看飘在我身边的莱。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 3 章我提着那桶干净得不像话的水，走出了我的窝棚。莱跟在我身后。

我没再让它躲起来。这个秘密，我一个人藏不住。也没必要藏。滩涂镇的中心有一个小广场。

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片稍微平整一点的空地。

镇长“老爹”通常都在那里处理镇子里的事务。老爹不老，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他是这条海岸线上最后一条渔船的船长。灰潮来的时候，他带着一船人逃到了这里，

建立了滩涂镇。他是个好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没有他，这里的人活不到今天。

我到广场的时候，老爹正在给人分发救济粮。每人一小块黑乎乎的，

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压缩饼干。人们排着队，表情麻木地领走自己的那一份。我提着水桶，

走到了老爹面前。“老爹。”我喊了一声。老爹抬起头，看见我，还有我手里的水桶。

他皱了皱眉。“江澈？你这水……”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

然后是我身后的莱，最后，死死地盯住了我手里的那桶水。那桶水太扎眼了。

在这样一个灰扑扑的世界里，那样一桶清澈透明的液体，就像钻石一样。“这水能喝。

”我说。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见。没人说话。广场上安静得可怕。

只有远处海浪拍打海岸的“哗哗”声，和风吹过那些破烂窝棚发出的“呜呜”声。

一个离我最近的大婶，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死死盯着我的水桶，喉咙动了一下。“小澈，

你这水……是从哪儿弄来的？”老爹站了起来，表情很严肃。在末世，任何不寻常的事情，

都可能意味着危险。一桶干净得过分的水，可能是什么陷阱，也可能是什么新的骗局。

“我自己弄的。”我说。我没法解释得太复杂。“你自己弄的？”老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用什么弄的？过滤器？还是净化药片？镇子里的存货可不多了。”“都不是。”我摇摇头。

我把水桶放在地上。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旁边一个几乎见底的脏水坑里，

舀了半杯黑乎乎的泥水。那水散发着恶臭。所有人都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把杯子举到胸前。“看着。”我说。我把另一只手，覆盖在杯口上。我发动了能力。

手心亮起了柔和的白光。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杯子里的泥水，发生了变化。

那些黑色的泥沙，开始沉淀。水里的浑浊，开始消散。前后不过十几秒。我拿开手。

一杯清澈的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人群里发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一步跨过来，从我手里抢过杯子。他先是凑到鼻子前，

用力地闻了闻。然后，他犹豫了一下，闭上眼，喝了一小口。他咂了咂嘴。然后，

他又喝了一大口。他睁开眼，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狂喜。

“甜的……”他喃喃自语，“是甜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天呐！

他把脏水变干净了！”“这是什么？魔法吗？”“神迹！这是神迹啊！

”人们开始往我这边挤。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一个普通的垃圾佬，

而是像在看一个……神。我有点不适应。我往后退了一步。莱飘在我身边，

蓝色的身影轻轻晃动着，好像在替我隔开人群的狂热。“大家静一静！”老爹突然大吼一声。

他的声音很有力，像一记重锤，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广场上又安静下来。

老爹走到我面前，把杯子还给我。他的手有点抖。“江澈，”他看着我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本事？”“今天。”我老实回答，“在外面，

掉进灰汤里，差点死了。然后就这样了。”老.爹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莱。

“那这个……是……”“我叫他莱。”我说，“我净化了一片水，救了一条鱼。然后，

它就变成这样，跟着我了。”这个解释很离奇。我自己都觉得像在说梦话。但老爹信了。

或者说，他愿意信。他看着我手里的杯子，看着地上的那桶水，再看看我。他的眼神很复杂。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所有镇民。“这是滩涂镇的希望。”他说。

“从今天起，江澈就是我们镇子的‘净水之子’。他的安全，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

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我们……有救了。”老爹说完这几句话，

整个广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紧接着，第二个，

第三个……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他们朝着我，朝着我这个不久前还和他们一样，

在泥里刨食的垃圾佬，跪了下来。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

混杂着敬畏和狂热的表情。“净水之子！”“神啊！”他们开始呼喊。我站在人群中央，

手足无措。我只是想让大家喝上干净水。我没想过当什么神。我看向老爹。老爹也看着我，

他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在说：接受吧，孩子。为了镇子，你必须接受。我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白光的余温。第 4 章我成了“净水之子”。

这个称号听起来有点傻，但镇民们叫得很认真。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尊活着的菩萨。

老爹把我安排在了镇子中心最好的一个集装箱里。那个集装箱原来是他的办公室兼住所。

现在，他搬出去了，让给了我。集装箱里被收拾得很干净。他们还给我找来了一张真正的床，

而不是一堆破布。“小澈，以后你就住这里。”老爹对我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莱在我身边飘来飘去，对这个新环境好像也挺满意。

它蓝色的身影在新住处里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窗边。窗外，是整个滩涂镇。

老爹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广场中心，建一口“奇迹之井”。所谓的井，

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用水泥和石头砌起来的蓄水池。镇子里所有能动的人都被动员了起来。

他们热情高涨，干劲十足。那种麻木和绝望，一夜之间就从他们脸上消失了。

希望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活过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净化那口老井里打上来的脏水，

然后倒进蓄水池里。一开始，我一次只能净化一两桶。干完活就累得不行，得坐下来歇半天。

莱就在我旁边陪着我。我发现，只要它在，我的体力恢复得就特别快。

有时候我累得头晕眼花，只要看着它那蓝色的身影，过不了一会儿，就又缓过来了。而莱，

似乎也从我的净化中得到了好处。我每净化一桶水，它身体的蓝色就好像深邃一分。

原本半透明的轮廓，也渐渐变得凝实起来。我们就像两个配合默契的工匠。几天之后，

蓄水池里装满了干净的水。老爹宣布，从今天起，镇子里的所有人，

每天都可以领到足量的纯净水。人们欢呼起来。那声音，

比我这辈子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要响亮。他们排着队，用各种各样的容器，从蓄水池里打水。

一个年轻的母亲，用勺子舀了一点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她怀里那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孩子喝下水，咂了咂嘴，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母亲哭了。一边哭，一边笑。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原来，我的能力，

真的能带来希望。别叫我神。我只是个运气好、能让大家喝上干净水的垃圾佬。

我总是这么对那些对我磕头的人说。但他们不听。他们在我住的集装箱外面，用石头和贝壳，

给我堆了一个小小的祭坛。每天都有人往上面放一些他们能找到的，最“干净”的东西。

一块磨光的玻璃，一朵没被污染的干花，甚至是一颗生锈的螺丝钉。我有点哭笑不得。

但老爹说：“由他们去吧。人心里总得有点敬畏。”滩涂镇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

有了干净的水，人们的脸色红润了。生病的人少了。孩子的笑声也多了。

我还试着用我的能力，去净化一小块土地。那是一片被灰潮污染得寸草不生的盐碱地。

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每天都累得像条死狗，才把那块地净化了不到半个篮球场大。

土地的颜色从灰黑色，变成了正常的黄褐色。老爹找来了几个以前种过地的老人，

在那片地上撒了一些我们存着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发芽的种子。所有人都很紧张。

一个星期后，那片土地上，冒出了几点微弱的，嫩绿的颜色。是新芽。整个镇子都沸腾了。

这意味着，我们不仅有水喝，将来，可能还会有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我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他们不再叫我“净水之子”。他们开始直接叫我“神”。我试图纠正他们，但没用。

在他们眼里，能凭空变出净水，能让死地长出庄稼的人，不是神，又是什么？我渐渐地，

也就不再反驳了。或许，他们需要一个神。而我，正好坐在这个位置上。莱的变化也很大。

它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蓝色影子。它的身体变得非常凝实，几乎像是实体。虽然还是没有五官，

但能看出身材的轮廓，很匀称，很修长。它甚至能拿起一些很轻的东西。比如一片叶子，

一块小石头。它还是不说话。但我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顺畅。我一个眼神，

它就知道我要什么。它会帮我递工具，会在我累的时候，用它那已经接近实质的手，

轻轻碰一下我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疲惫就一扫而空。它是我的伙伴，我的助手，

我最亲密的战友。我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们会把滩涂镇建成一个真正的绿洲。然后，慢慢地，把这片被污染的土地，

一点点地净化回来。直到那天。那天，镇子外面的瞭望哨，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三长两短。

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意味着有大规模的敌人来袭。不是畸变体。是人。

第 5 章警报声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滩涂镇祥和的空气。镇民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恐慌。老爹第一时间冲上了瞭望塔。那是一个用几个集装箱叠起来的，

镇子里的最高建筑。我跟着他冲了上去。莱飘在我身后。瞭望塔上，

负责警戒的年轻人脸色惨白，指着远方的地平线，话都说不囫囵。

“老……老爹……好多……好多车……”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灰蒙蒙的地平线上，

出现了一道黑线。那道黑线在慢慢变粗，变大。是一支车队。

用废铁和钢板改装过的卡车、越野车，甚至还有一辆推土机。车上插着各种颜各样的旗帜，

画着骷髅或者火焰的图案。车队扬起的烟尘，像一条黄色的龙，在灰色的荒原上翻滚。

“是‘秃鹫帮’。”老爹的声音很沉，像一块石头。秃鹫帮。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他们是这片海岸线上最大的一伙流浪者。一群亡命之徒，靠抢劫和杀戮为生。

他们就像荒原上的秃鹫，哪里有幸存者，他们就扑向哪里。“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我问。

“还能为什么。”老爹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广场上那口“奇迹之井”，“为了水。

为了我们的希望。”好东西，总是会招来恶狼。“我们有多少人能战斗？

”老爹问旁边的年轻人。“不到五十个……武器也只有鱼叉和一些自制的砍刀。

”年轻人声音发颤。五十人。对付几百个装备精良的秃鹫帮？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屠杀。镇子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女人们抱着孩子，躲进了最坚固的集装箱里。

男人们拿起了简陋的武器，聚集在镇子门口，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决绝。他们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期望。我是他们的神。神，应该能创造奇迹。可我的能力是净化，不是战斗。

我能把脏水变干净，但我没法把敌人变没。老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澈，别有压力。

你尽力就好。保护好自己。”他说，“你是我们最后的火种。就算镇子没了，只要你还活着，

我们就有希望。”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车队越来越近了。

我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和那些人嚣张的狂笑声。他们停在了镇子外面，

大概一百米的地方。一辆改装得最夸张的越野车上，跳下来一个大块头。他光着膀子，

身上全是伤疤和纹身，手里拎着一把大得吓人的链锯。“里面的人听着！

”他用一个铁皮喇叭喊话，声音被放得很大，很刺耳，“我们是秃鹫帮！识相的，

把你们所有的水，所有的食物，还有女人，都交出来！不然，我们就踏平这里，

杀光你们每一个人！”镇民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但没人敢出声。老爹走上前，

也拿起一个喇叭。“外面的朋友，我们只是个小聚集地，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

水我们倒是可以分你们一些。大家都是在末世里求生，没必要打打杀杀。”老爹想谈判。

但秃鹫帮的人，显然没这个耐心。那个大块头狂笑起来。“分我们一些？老东西，

你没搞清楚状况！这里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是我们的！”他一挥手。他身后的那些流浪者，

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端着各种武器，朝镇子冲了过来。“守住！”老爹大吼。战斗，

开始了。第 6 章战斗比我想象的还要惨烈。秃鹫帮的人像一群疯狗。他们装备更好，

人数更多，而且个个都身经百战。我们这边，大多是些渔民和普通幸存者。

他们有保卫家园的勇气，却没有厮杀的经验。一个照面，我们的人就倒下了一片。

简陋的木桩围栏，很快就被他们用推土机撞开了一个大口子。秃鹫帮的人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喊杀声，惨叫声，武器碰撞声，响成一片。我站在人群后面，手脚冰凉。我看见王叔，

那个每天在门口跟我打招呼的老人，被一个秃鹫一斧子劈倒在地。我看见李伯，用他的鱼叉，

奋力刺进一个敌人的胸口，然后被旁边另一个人用钢管砸碎了脑袋。血，到处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