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玄色凤纹裙裾逶迤拖过光洁的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没有立刻看向地上的燕青澜,而是微微侧首,对着身后随侍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种处理垃圾般的不耐,冷冷地抛下一句:“看来宫里的守卫是该换一批了。
又有不长眼的东西,混进来了。”
燕青澜:“!!!”
他猛地抬头,视线撞入一片冰冷的绝艳之中。
长公主凤妗就站在不远处,逆着宫灯昏黄的光晕,宛如一尊用冰雪与烈焰雕琢的神女像。
她的肌肤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得不见一丝毛孔,却在寝宫暖融的空气里透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感。
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尾染着一抹淡淡的绯红,本该是极尽风流妩媚。
可那瞳孔却是极深的墨色,里面像是结了千载不化的寒冰,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挺首的鼻梁下,唇瓣是饱满的朱砂色,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艳丽得极具攻击性。
墨黑的长发并未繁琐盘起,只是用一根简单的赤金凤尾簪松松挽就,几缕发丝垂落,更添几分随性的慵懒与危险。
她身着一袭红色宫装,金色的凤凰暗纹在衣料流转间若隐若现,广袖曳地,身姿挺拔而舒展。
好美!
燕青澜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完全看呆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正狼狈地跌坐在地都忘了。
就在这时,长公主身后一名身着深色宫服的大宫女快步上前,显然是准备处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燕青澜脸上时,脚步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
宫女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低声向长公主回禀:“殿下,这位……是二公主殿下的未婚夫,燕青澜,燕公子。”
凤妗的目光,如同万年冰湖上骤然掠过的流光,带着审视与漠然,落在了燕青澜身上。
清冷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凤妗不是没见过燕青澜。
印象中,二皇妹这位未婚夫向来恪守礼数,举止得体得,温润有余可眼前这人……墨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衣衫因挣扎微微散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何时,竟变成了这般勾人的模样?
像是有人拂去了明珠上的尘埃,骤然绽出的光华,竟让她这双看惯风月的眼,也有一瞬的凝滞。
侍立一旁的大宫女窥见凤妗久未言语,心下凛然,当即挥手示意。
两名内侍立刻上前,一左一右便欲将瘫软在地的燕青澜拖拽出去。
在这位长公主眼里,莫说一个世家公子,便是股肱之臣,她也说杀便杀,从无半分犹豫。
就在内侍的手即将触碰到燕青澜臂膀的电光石火间,凤妗清冷的声音却蓦地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出去。”
大宫女反应极快,虽心中惊疑,却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躬身:“是!”
她一个眼神,内侍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寝殿那两扇沉重的雕花门被无声地合拢,将内里的一切与外界彻底隔绝。
眼见宫人尽数退去,殿门合拢,燕青澜几乎要软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转机,像一道刺破乌云的光,让他几乎停滞的心脏重新疯狂跳动起来。
他强压下劫后余生的战栗,用尚在发软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尽可能维持着仪态,朝着那道依旧冰冷的身影,急声开口:“长公主明鉴!”
他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诚恳而无助,“我……并非故意擅闯殿下寝宫,实乃……是遭人陷害,被人迷晕后送至此处!
惊扰凤驾,罪该万死,但请殿下相信,绝无冒犯之意!
可是凤妗是个极其恶劣的女人,她并不关心燕青澜是怎么来到她寝宫的。
她缓步向前,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惶惑不安的脸。
“哦?”
一个单音节词,从她那饱满的朱唇间慵懒地逸出,尾音微微上扬,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玩味。
那穿着精致赤金缕空履的足,不容置疑地踩上了他一边的肩膀。
紧接着,脚踝处骤然发力,向前一踏!
“呃啊!”
燕青澜完全无法抗衡这股力量,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惊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他猝然后仰,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地面,整个人以一种全然无助的姿态展现在凤妗眼前。
他还想挣扎,可下一刻——那只着赤金缕空履的足,己不容抗拒地踏上了他的胸膛。
霎时间,燕青澜呼吸一窒。
那看似随意落下的一足,竟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沉甸甸地碾下来,不仅禁锢了他的动作,更压得他胸腔滞涩。
他试图抬手,却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镇压着,动弹不得。
殿内烛火摇曳,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朦胧而威严的光晕。
凤妗她微微倾身,红色广袖垂落,几缕墨发拂过她冰雪般的脸颊,那双凤眸低垂,其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审视玩物般的凉薄兴味。
燕青澜被迫仰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艳容颜,恐惧如同藤蔓般绞紧了心脏。
“长公主殿下明察!”
他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您……您可以派人去查,一问便知!
我是被……查?”
凤妗微微歪着头,垂落的几缕墨发衬得她那张绝艳的脸庞愈发慵懒而莫测。
“你穿着这般单薄放荡的里衣,又出现在本宫的床榻之上,气息凌乱,眼含春水……”她俯身凑近了些,带着异呼吸几乎拂过他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现在却告诉本宫,你不是来勾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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