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杏香的指示下，我敲响了江冥寝殿的房门。
江冥斜斜倚靠在黑玉宝座里，一只手垂在身侧轻轻晃着，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杏香能得魔界圣水，是因为她无意中救下了我那废物弟弟，于魔界有恩。」
「姐姐想要圣水助自己修炼，总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江冥墨色的衣摆皱巴巴堆在腿上，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坐着，若非杏香相告，我也想不到他竟是统御魔界的至尊。
我的手紧紧攥住衣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听闻魔君活了三千岁仍未结亲。」
「不若……我们成婚吧。」
杏香告诉我，于魔族有功者能得圣水一瓮。
因圣水有提升妖力的功效，千百年来除了被赠予有功之臣，也被魔族当作聘礼，送给魔君的新婚夫人。
慵懒的少年听罢，脸色一变。
他轻笑一声，指尖黑雾缭绕，身形骤然拉长。
顷刻之间，一条碗口粗的大黑蛇朝我扑了过来。
硕大的蛇头骤然出现在我面前，冰冷的鳞片轻蹭我的手腕，之前那股慵懒劲儿全变成了令人胆寒的威慑：
「魔君夫人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姐姐能为我带来什么好处？」
我呼吸一滞，有些慌了神。
人们敬畏神明，是因为他们有掌控生死的神力。
人们畏惧妖魔，是因为他们稍有不悦，便能毁天灭地。
而我一个人类有什么呢？
我似乎毫无所长。
这对江冥而言，是一个绝对会赔本的生意。
要说服统领万妖的魔君答应与我做一个只亏不赚的买卖，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可总不能因为畏惧出现不好的结果就退缩。
总不能因为希望渺茫就轻言放弃。
我的视线落在寝殿角落里那张不起眼的古琴上，语气坚定：
「我会弹琴。」
「若是你能娶我为妻，往后我便日日弹琴给你听。」
「只弹给你一个人听。」
为了表现得更有诚意，我郑重道：
「若你不喜欢听琴，我亦能绣花，读书，做些好酒吃食。」
我缓缓朝着黑蛇走去，伸手轻抚硕大的蛇头：
「旁人敬你，怕你，畏你是高高在上的魔君，可我总觉得你活了千百年，在妖魔纷争中苦苦挣扎，想必独处大殿时定然很孤单。」
「若你愿意帮我，我会成为你最忠诚的伴侣。」
缭绕的黑雾突然散去。
江冥重新幻化成人的模样，躺回宝座里，肩膀微垮着，眉眼带笑。
那一刻，我知道，我赌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