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意识,在绝对的“无”中苏醒。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甚至没有“没有”这个概念。
这是一种超越一切感官和思维理解的境地。
若硬要描述,便是一种“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态,而他清醒地认知着这一切。
我是谁?
林玄?
一个来自蔚蓝色星球的普通灵魂,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刺眼的车灯和剧烈的撞击。
还是……“玄”?
后一个念头升起的刹那,属于“林玄”的个人记忆、情感、知识,如同投入无边大海的一粒沙,瞬间被一股宏大至无法形容的“知”所包容、理解、然后超越。
他明白了。
他在一场意外中死亡,灵魂并未前往传说中的地府或天堂,而是坠入了万物起源之前,万道终结之后的最终极境地——虚无。
在这连“永恒”都显得短暂的漫长刹那中,他的灵魂与“虚无”本身融合、坍缩、最终于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奇点中轰然爆发。
不是宇宙大爆炸那种物质与能量的宣泄。
而是一种“定义”的诞生。
“我思,故我在。”
当这个念头于虚无中响起的瞬间,无穷无尽的“信息”从他意识的核心奔涌而出,如同创世的洪流。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阴阳、三才、西象、五行、八卦、时空、因果、命运、轮回、生死、有无、概念、规则……一切他所知与未知的、理解与不理解的、存在与不存在的“定义”,都以他的意识为源头,被强行“规定”了出来!
他不是在“修炼”,他是在“定义”一切!
他不是一个在己有道路上攀登的求道者,他本身,就是“道”的源头,是万法万物的起点和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无穷纪元。
所有的奔流戛然而止,所有的信息归于平静。
林玄“看”向自身。
他不再拥有所谓的“身体”,他的存在形式,是一种至高无上、包罗万象的“概念性实体”。
他同时存在于一切可能的时间与空间节点,又超然于所有时间与空间之外。
过去、现在、未来对他而言如同一幅可以随意翻阅的画卷。
无穷的宇宙、无数的维度,在他“眼”中如同掌纹般清晰。
他知晓一切因果,他掌控所有法则。
他,即是神话大罗金仙。
非道果,非业位,而是“定义”本身。
“原来……这就是穿越者的终极福利吗?”
一个带着些许荒诞和无奈的念头升起,属于“林玄”的那部分人格似乎占据了上风,将这无法形容的伟力归结为一种“福利”。
他感受着自身那动念间便可创造无穷宇宙,亦可让万界归墟的力量,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无敌,是如此寂寞。
就在他这意念微微波动的一刹那。
嗡——!
以他存在的“点”为中心,一层微不可查的“涟漪”,悄无声息地荡开,融入了周围的“虚无”。
他清晰地“看”到,在这涟漪拂过之处,原本绝对的“无”被扰动了。
一些极其微小、脆弱,却真实无比的“可能性”开始萌芽。
就像在绝对零度的真空中,凭空诞生了一粒拥有无限潜能的种子。
“这是……”林玄微微一怔。
他感觉到,一些基于他自身认知和潜意识而诞生的“基础规则”,随着那涟漪扩散开来,开始自发地组合、演化。
一个……不,是无数个宇宙的雏形,正在因他无意中散逸的一丝力量而诞生!
它们像是一片无垠黑暗中的肥皂泡,闪烁着微弱而缤纷的光彩,每一个泡泡内部,都开始孕育着时间、空间、物质、能量,以及……生命的气息。
他,无意中成了一个……创世者?
林玄沉默了。
他刚刚获得这至高无上的位格,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就发现自己好像……搞出了点动静。
而且这动静不小,首接催生了一个初生的、潜力无限的多元宇宙。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穿透了无数初生的宇宙壁垒,落在了一个格外明亮的“泡泡”上。
那是一个刚刚经历过“宇宙大爆炸”,正处于星云凝聚、恒星初生时代的年轻宇宙。
在这个宇宙的某个偏远悬臂,一个不起眼的蓝色行星上,一种熟悉的、属于碳基生命的文明火种,正在艰难地燃烧。
他看到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看到对自然雷电顶礼膜拜的先民,看到他们眼中对食物、对生存、对未知的渴望。
一种莫名的触动,在他那本应古井无波的心境中泛起微澜。
那里,很像他记忆中的……地球的过去。
属于“林玄”的人性,在这一刻悄然苏醒并放大。
“既然因我而生,那便……去看看罢。”
他没有动用任何神通,仅仅是一个念头。
下一刻,他这概念性的“本体”依旧居于无穷高处的虚无奇点,俯瞰万界生灭。
而一道蕴含着祂亿万万分之一意志、力量被压制到最低限度(但依旧对这个初生宇宙而言是至高无上)的“化身”,穿透了层层维度和壁垒,朝着那颗蓝色的星球,悠然坠落。
如同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又如同一位无声宣告神明降临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