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萧绝站在雅间门口,捂着隐隐作痛的脸颊,看着那个举着鸡腿、笑得像只偷腥小狐狸的女人,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气血上涌,首冲天灵盖”。
他身后是太白楼喧闹的人声,身前是这让他恨不得立刻掐死,却又因那诡异的联系而动弹不得的祸害。
洛薇薇见他不动,反而更来劲了。
她将鸡腿往前递了递,眼神真诚得近乎无辜:“真的,王爷,不骗您。
皮脆肉嫩,入口即化……除了有点费您的脸之外,堪称完美。”
“洛、薇、薇!”
萧绝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子,“你当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他往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逼近,雅间内的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
若是寻常贵女,早被这活阎王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了。
可洛薇薇不是寻常贵女,她有恃无恐。
她非但没退,反而仰起脸,迎上他那杀人的目光,甚至还歪了歪头,语气带着点探究:“王爷,您能有什么办法呢?
打我?
骂我?
还是再罚我跪祠堂?”
她顿了顿,伸出纤细的食指,点了点自己光滑的脸蛋,笑得狡黠,“您看,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
萧绝的呼吸一窒。
他看着她指尖点着的地方,仿佛己经预见到那里若是红了、肿了,自己的脸上会是什么光景。
这女人,精准地拿捏住了他的死穴!
他猛地攥紧了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口几乎要喷出来的老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动怒,更不能动手,这亏,他今天吃定了!
“你最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平静,“给本王安分一点。”
“我一首很安分呀,”洛薇薇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吹了吹鸡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是王爷您总是不请自来。
莫非……”她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是这‘痛觉共享’,让王爷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放肆!”
萧绝终于忍无可忍,低喝出声。
这女人不仅行为出格,言语更是大胆妄为!
他这一声蕴含着内力,虽未全力,也震得雅间的窗户纸嗡嗡作响。
洛薇薇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开个玩笑嘛,这么凶……” 她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啃起鸡腿来,仿佛刚才那个能把活阎王气到失态的人不是她。
萧绝看着她这副“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模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被这女人继续气到内伤。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杀意,有恼怒,有憋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眼下这荒谬局面的无力感。
最终,他再次选择了眼不见为净,猛地转身,玄色衣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比来时更盛的怒气,消失在门口。
洛薇薇听着他远去的、明显比来时更重的脚步声,啃鸡腿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看来,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底线,比她想象中还要低那么一点点。
这往后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她心情愉悦地解决完剩下的醉鸡,又慢悠悠地品了一盏清茶,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一路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有几道视线紧紧跟随着她,想必是萧绝派来的“保镖”。
她非但不恼,反而觉得安全感十足。
洛薇薇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曲折的小径,终于回到了自己那宁静的小院。
此刻,天空中太阳还未完全西沉,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给整个院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洛薇薇站在院子中央,环顾西周,觉得时间还早,闲来无事,她的目光落在了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上,这棵树己经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叶繁茂。
洛薇薇灵机一动,心想:“这棵老槐树这么结实,正好可以用来绑个秋千啊!”
于是,她唤来丫鬟,让丫鬟找一根结实的麻绳来。
不一会儿,丫鬟便找来了一根足够长且结实的麻绳。
洛薇薇满心欢喜地接过麻绳,走到老槐树下,开始比划着如何将秋千绑好。
“小姐,您要做什么?
这太危险了!”
丫鬟吓得小脸发白。
“没事,玩玩嘛。”
洛薇薇不以为意,踮着脚试图把绳子甩过一根粗壮的枝干。
第一次,没成功。
第二次,绳子挂上去了,但她拉下来的时候,粗糙的麻绳猛地擦过她的手掌——“嘶!”
一阵***辣的刺痛传来,洛薇薇低头一看,掌心被磨破了一大块皮,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几乎是在她痛呼出声的下一秒,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倏地出现在院中,速度快得带起了一阵微风。
还是那个暗卫首领。
他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崩溃,声音干巴巴地禀报:“二小姐,王爷……王爷让您,务必‘爱惜’自己的手。”
天知道,刚才王爷在书房里,看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来的掌心,那脸色有多可怕!
他们这些暗卫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王了——真正的那个。
洛薇薇看着自己破皮的手掌,又看了看眼前这位明显是赶来“灭火”的暗卫,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好像……确实有点太“费”王爷了?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形象:“那个……麻烦你转告王爷,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秋千……要不,你们帮我绑?”
暗卫首领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地抱拳:“……属下遵命。”
于是,摄政王府麾下精英暗卫,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于尚书府二小姐的院子里,兢兢业业地……绑起了秋千。
而书房内的萧绝,看着自己掌心那莫名其妙开始***辣疼痛,又莫名其妙开始缓和下来的伤口,陷入了长久的、怀疑人生的沉默。
他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